褐色血迹

几个人进了里屋，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孟飞舟懒洋洋地靠着门框，一摸口袋扑了个空

“戒了，戒了”他念叨

耳畔响着医生的话，警徽还在闪闪发亮，刺得人眼眶生疼，光线从窗口泄进来，打在地板上，淌成一片暖洋洋的绒毛

反社会心理

孟飞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质门框，有节奏的嗒嗒声轻微到没有

“反什么？”

林惊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抱着胳膊看孟飞舟

“我说”孟飞舟似笑非笑，没有看林惊竹的眼睛“我要争取做个良民，心怀党的教诲与新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这个社会的和谐稳定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林师兄！尸体发现钝器伤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林惊竹应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孟飞舟仍懒洋洋地眯眼笑着，眼中却没了聚焦

一具尸体躺在地上，红褐色的血流了满地，黑长直和林惊竹站在一边神情严肃地讨论着什么，只有干涸的褐色墨块在冷冷地看着孟飞舟，像浑浊的眼

孟飞舟有些呼吸不上来

“孟飞舟！”

林惊竹气急的脸出现在视线中，孟飞舟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居然早就鲜血淋漓

“不痛”他有些傻傻地笑着，举起来给林惊竹看“你知道的，我没有痛觉”

“你清醒点！孟飞舟！！”

是谁杀的呢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孟飞舟想着

——

『欢迎宿主登入』

好闷

汗浸湿的衬衫黏腻又热，耳鸣尖叫，甚至有愈来愈乱的趋势，孟飞舟动了动腿，听见男声继续说

『请宿主载入』

他已经顾不上男声的内容了

眼前是黑暗的车厢，劣质皮革的刺鼻气味裹了水气，艰难抵抗过头疼和耳鸣的摧残，孟飞舟看向车窗外

！这辆车在水里下沉

越来越稀薄的氧气像逐渐收紧的手，孟飞舟奋力一蹬，毫不意外地发现门推不开

水，水漫上来了

孟飞舟的大脑快速运转

水已经漫过车窗了……内外气压差太大，破门没用，那玻璃呢？他撑起上半身，拔出了后靠背的靠枕，用锐端卡住窗角，奋力一撬

没用

没用？！

窗角的受力效果是最大的，如果这都没用……不可能没用啊！汽车质量调研怎么做的操

后备箱

孟飞舟向后转，膛着水，艰难地爬进后备箱，狭窄的后备箱挤进一个成年男性着实吃力，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应急按钮……

找到了！

扣开白色外壳，孟飞舟按动旋钮狠狠一踹！

后备箱门倏地打开，汹涌的水流急速涌入，孟飞舟深吸一口气，奋力向外游去——逆流而上，疲软的四肢难敌，头痛欲裂，耳畔嗡鸣不断，一种被抽离的感觉愈发强烈。

为什么……感觉这水

变黏了

有东西

有东西在向下拽他！

恍惚的瞬间，头脑却清晰无比，刚才的男声刺入脑海

宿主

他在哪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他刚刚还在……还在……他刚刚在哪里来着

尸体，褐色的血，苍白的，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林……

林什么来着？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孟飞舟渐渐没了体力，粘稠的水裹着他，一点点往下拽，往黑暗的深处拉，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力的急速下滑

白色的长发荡在水里，孟飞舟缓缓闭上了眼

沉

下沉

『什么嘛，这批新人素质这么烂，就这一个最先从车里出来的也被圣水淹了啊』

『长得真挺好看的，可惜了，不然出来起码能挤进颜值榜呢』

突然，画面中央的人伸出了手

水在他手心凝实成胶状，孟飞舟奋力撑起身子，居然睁开了眼，目光清明

水下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