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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雾里看山

[场景同第三幕开头,时间为两年后,此时赵铭扬十九岁,季岚择十八岁,宋瑞十九岁。只不过“冰场”的位置向前放,后方在第二层舞台(或者其它更高处)放着叶澜的床。床上用品为白色,床同样紧靠墙壁,墙壁上贴着赵铭扬的海报。那是赵铭扬在今年冬奥会上的自由滑。他一改往日的简洁为美衣着风格,考斯滕类似一件燕尾服,只有黑白两色。海报上写出了自由滑曲目是一首名叫“The sun behind the fog”的原创曲目。海报右下角是一枚银牌的图案。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

[尽管坐在床上,叶澜穿着居家休闲的衣服,头发被扎好,几乎一丝不乱。她的目光有点涣散,左手拿手机。应让观众明白叶澜是在用手机看儿子表演滑的现场直播。

叶澜(喃喃地)扬扬,为什么是behind不是after?太阳应该出来了,不能再被雾遮住了.......你喘不过气来对么?你想要痛快地呼吸,对么......?

[赵铭扬穿着花样轮滑鞋上,一束灯光紧跟着他,除这束灯光和叶澜处的光亮外,其余灯光熄灭。待赵铭扬来到“冰场”中央站定,音乐开始响起。音乐最好是《Ai Khóc Nỗi Đau Này by Bảo Anh | Flute cover by Đinh Quang Vũ》无人声长笛演奏版。演员的节目和第三幕要求相同,瞎比划几下大致卡点即可。

[赵铭扬穿着一身白色的考斯滕。背部左侧(观众视角的左侧)像是天鹅的翅膀。手臂上挂着一排白色丝线牵着的金色羽毛。整件考斯滕没有使用任何亮片和水钻。

[从音乐播放后1:20左右,叶澜抿了一下嘴唇,拿着手机的手略微颤抖;1:53后,叶澜开始努力眨眼睛,但泪水还是无法抑制地从眼眶中涌出,她花了点时间才吸了一下鼻子,忍住泪水,但喘息有些明显;3:16后,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并开始低声啜泣起来。直到赵铭扬的表演结束,他离开“冰场”时回头看了一眼冰场,最后快速下。

[直到儿子淡出她的视野约二十秒之后,叶澜才勉强止住眼泪。她平稳了一下情绪,然后一个电话拨给了齐霁。

[此时背景音乐为《笼》,声音较小,一定要明显低于两人的对话声

齐霁(声音从电话中传出)喂,师姐?

叶澜齐霁

齐霁师姐.....你哭了

叶澜嗯,哭了

齐霁不要再怪扬扬了,他已经尽力了,虽然不是金牌......他已经是C国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男单了,不是吗?他还有下个冬奥运、下下个

叶澜不,他没有了

齐霁(疑惑地)师姐?

叶澜我啊,这十九年很对不起这孩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齐霁(无奈地)师姐,我跟你说这些只是因为你.......算了,你没有对不起他,你是个很好的母亲,难道不是吗,扬扬肯定也这么觉得

叶澜他恨我,这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齐霁师姐(叹气),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叶澜反正,等他回来之后,你就告诉他,他想去做什么就去吧,他不愿意滑冰也好,愿意滑冰也好,都......

齐霁师姐!(不解地,有些莫名其妙地)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我不知道你刚刚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但是.......麻烦你先冷静一点

叶澜我很冷静。齐霁,你看窗外是什么?

齐霁........(沉默三秒钟)是雾

叶澜真巧啊,霓原这边也起了很大的雾呢

齐霁这说明什么?

叶澜太阳不应该一直活在雾的阴影下,让他出来吧(挂断电话)

齐霁喂,师姐,师.......(电话被挂断)

[叶澜随手将手机扔在床上。整个人靠在墙上,脑袋偏向床头柜一侧。她的目光落在药瓶上。与此同时,一束光也打在药瓶上。有“雾气”逐渐从舞台后方弥漫出来,最后灯光全部熄灭

[场景切换至几天之后。舞台上不需要有太多的场景,只有舞台右侧摆着一辆“汽车”,那是一辆平平无奇的车,齐霁的车。赵铭扬、季岚择和宋瑞三人都穿着国家队的外套,其中季岚择戴着蓝牙耳机(只有右耳戴着!),跟着齐霁和另外几个教练。几人一同上。其中,第一幕出场过的总教练一脸无奈,从几人中走出来后正打算和赵铭扬说些什么,齐霁的手机响了。他于是也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万能龙套小赵啊.......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一旁的齐霁一声惊叫“什么?!”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向齐霁。齐教练没来的及挂电话,他只是一手紧紧捏着手机,快速跑到赵铭扬面前

齐霁(同时向总教练和赵铭扬两人)扬扬,你妈那边出事了,她现在正在医院被抢救,医院通知家属赶紧去!

赵铭扬(并未表现出焦急或者是难以置信,只是向一旁走去)

齐霁赵铭扬你干什么去!

赵铭扬(拉上宋瑞和季岚择)你们跟我一起去(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齐霁嗨你带着他们两个干什么.....算了,走吧!那我们走了啊,指导!

万能龙套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电话联系!

[舞台上传来窃窃私语声:“怎么回事啊”“是叶澜么,怎么偏偏这个关头......”“扬扬真是怪倒霉的,唉”“太可怜了”除赵铭扬一行人外,剩下的人下。

[四人上车之后,赵铭扬依旧固执地坐在了两人中间。季岚择看上去比赵铭扬更加紧张和焦急,紧握着赵铭扬的手。而宋瑞也眉头紧缩。只有赵铭扬面无标情。齐霁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赵铭扬的反应。车子很快被发动,随后灯光变幻,以显示车由地下停车场来到了地上。再过十秒左右,齐霁艰难地开口

齐霁扬扬......接下来我说的这些,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妈不久之前.......邻居打了120,她现在正在被抢救,医生在她的胃里发现了大量安眠药.......

季岚择(向赵铭扬,奇怪地)你不是说.......

齐霁那不是谷维素片,是一种.......赵铭扬,你,为什么不看好你妈......(尽管并不想这么说,然而话一出口却还是成了这个样子)

宋瑞齐教练?

齐霁回答我(情绪有一点失控),你跟你妈说了什么?她这回为什么不跟着你一起去赛场?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昨天到现在,我给你妈打了少说五个电话,一直显示手机关机!

宋瑞(害怕再这样下去会出危险)齐教练,您冷静点

赵铭扬我什么都没跟她说,我这几天也没跟她联系(声音被宋瑞和齐霁挡下去)

齐霁冷静?我怎么冷静?你问问我的师姐的好儿子,他这几个月,这几天,在干什么?我的师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嗯,你们问他!(强压怒火)

赵铭扬(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冷静地)我准备退役了,已经和总教练交涉过了,马上就会办理相关手续

齐霁什么......?(完全没有预料到赵铭扬的回答,一下懵了)

宋瑞、季岚择一同:(惊诧地)为什么啊?

齐霁你妈知道吗(语气平复下来)

赵铭扬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她大概能感觉到

齐霁为什么退役(努力让语气听上去平静)

赵铭扬我滑不下去了了

齐霁什么叫滑不下去了

赵铭扬我的职业寿命没有了。如果我强行继续训练比赛,你们看见的都会是一个水平大跳水的人,浪费国家队资源的人。我从前拿三年当一年滑着,以后也许会拿五年当一年活着。谁知道呢

齐霁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

赵铭扬人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废物

齐霁那么国家的荣誉呢,国内的冰迷呢,你打算和这些全都不辞而别吗?!

赵铭扬是的,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我已经达不到他们的期望了

齐霁(冷笑)赵铭扬,你刚从M城冬奥拿了银牌回来,我告诉你,这是我国男单第一次拿到这么高的荣誉!!这是我国男单第一次站上冬奥会的领奖台!!!你告诉我你达不到大家的期望。你到底怎么了?你真自私!

赵铭扬

齐霁你妈妈呢?她允许你这么做吗?你连她也要辜负吗?

赵铭扬她......会原谅我的

齐霁你......(电话铃声响起)喂?

(电话内女声):您好,这里是XX医院,您是叶澜 的家属吗?

齐霁是,怎么.......

(电话内女声):很抱歉,病人抢救无效.......

[齐霁一个急刹车,车后的三人险些撞上前面的座椅,坐在中间的赵铭扬膝盖重重撞在了汽车空调上,然而,他对此毫无反应。好在最后没人受伤。齐霁随后向电话中无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好,谢谢,我们很快来”最后挂断了电话。

[齐霁挂掉电话之后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打开车窗向外干呕起来。约十秒钟后,他慢慢将头伸回车窗,从手刹附近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狠狠攥在掌心。由于手的颤抖,在抽纸时他碰掉了纸抽,但也实在懒得捡。齐霁最后勉强将车开到路边,便拔了车钥匙,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车内寂静十秒钟

赵铭扬哦,好像她现在也不会在乎我要怎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铭扬的笑声一开始还是轻轻的,后来逐渐变得癫狂,最后他将双手放到了头的两侧,眼泪从眼眶涌出)

季岚择(惊恐地)你疯了吗......

赵铭扬(最终收起笑容)我想,是吧,因为她现在真的不要我了(两下抹掉泪水)。齐教练,让我出去(伸手朝车把握去)

齐霁(一言不发,只是喘着粗气)

季岚择 你能不能等一会……

赵铭扬让我出去(声音冷下来)

齐霁好(解锁车门)好!我看错了你,你出去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赵铭扬(起身准备越过季岚择离开)

季岚择(有些语无伦次地)你,你不去见你妈最后一面吗

赵铭扬(毫不理会)让开

季岚择(无奈地向后缩了缩身体,但还是忍不住,声音略颤)扬哥,别这样

赵铭扬 你们(环视车内)........放了我吧(见季岚择最终低下头,齐霁毫无反应,宋瑞只是死盯着她但什么也没说,打开车门,再关上,离开,然后快步走向舞台另一侧,下

季岚择(约六七秒钟后)不行,我得去找他(开车门,见宋瑞没有起身的意思)小雪?

宋瑞(低声)我看着点齐教练,你快去吧,有事电话联系

季岚择(叹气).......好,电话联系(快速跑出,下

[车内安静了一段时间,宋瑞看的心惊胆战,车后门依旧开着没有关上。过一会,齐霁打开车门,走到车后方,再打开宋瑞身旁的车门

齐霁(向宋瑞沉声道)走吧,去找他们

宋瑞(迟疑地)您,没事吧.......

齐霁(喘一口气)没有,走吧,快去追他们两个

[两人快速向舞台另一侧走去,与此同时,季岚择一瘸一拐地上。两人急忙跑过去,发现季岚择的右膝盖正在流血

宋瑞山风,你怎么了(焦急地)赵铭扬他去哪了?

季岚择(指后台)我刚跑的太急,摔了一跤,他往那边去了(挣扎着往前走)

宋瑞你坐下歇着吧你!(季岚择忙在马路牙子上坐下)齐教练,您看着点季岚择,我一个人去找赵铭扬(快速下

季岚择好......(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赵铭扬打字)嗯?我去?这货给我拉黑了?(向齐霁)您快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

齐霁行(和季岚择一样点开赵铭扬的微信,却发现自己同样也没法给对方发消息)这孩子!啧!

季岚择(见齐教练的表情,连忙给宋瑞打去电话。见周围没什么人,干脆开了免提)喂?小雪,你看看你和赵铭扬的微信,还能联系到他吗?

宋瑞(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我刚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我去看看......

季岚择你看到了他没有?

宋瑞没有!天,雾太大了(因为奔跑而喘气声)

[齐霁的电话再次响起

齐霁喂?您好?

(齐霁电话内声音):您好,我是XX医院,啊,实在抱歉.......

宋瑞(激动地)我看见他了,他......

齐霁您说什么?我这边有点吵

[电话内突然传来宋瑞的惊叫声,并且传来汽车和肉体撞击的声音。

宋瑞赵铭扬!!!赵铭扬.......(哭喊)

齐霁扬扬......?(无意中手机掉在地上,也没察觉,惊恐地向宋瑞消失的方向奔去,下)

季岚择喂,小雪?小雪?你在听吗.......?(电话被挂断,季岚择呆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他才将手机放回衣兜里,拉上拉链。拉链似乎和衣服绞在一起,拉不上,季岚择和它较劲了一会,最后干脆放弃,手放开了拉起一半的拉锁,以一个不大自然的姿势站在路边)

(齐霁的手机):喂?您好?能听清楚吗现在?

季岚择(缓缓走上前,从地面上拿起手机,放在耳朵旁,声音不大)喂?

(齐霁的手机):我们这里是XX医院,实在不好意思,您是叶澜 的家属吗,刚刚我们搞错了,实在不好意思,她现在已经被抢救过来了,您到哪里了.......(季岚择挂掉电话,将手机扣在路边)

[开始播放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背景音乐,接着播放由远及近再及远的救护车声

[季岚择愣在舞台中央,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不一会,旁边一个拉着小儿子的年轻妈妈朝他走过来。妈妈手中拿着一个纸袋,袋子里似乎装了不少东西,其中一支洁白的蝴蝶兰可以被看得一清二楚。小男孩手里也背着一个书包

万能龙套小伙子,你怎么了,需要纸巾吗?(季岚择一言不发)

万能龙套(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塞到季岚择手里)这是你的手机吗?

[季岚择尝试说点什么,可只是哽住,没能发出声音。小男孩将包裹在塑料袋里的蝴蝶兰拿出,轻轻放在路边,舞台灯熄灭

[场景切换,地板上铺满了洁白的蝴蝶兰,如同第二幕结尾处。三面的墙壁都是漆黑的。过约五秒钟,叶澜缓缓上。她穿着一件镶着一些水钻的考斯滕上,肉色连裤袜,白色冰鞋,头发梳成发髻。考斯滕上有蓝色的蝴蝶纹饰。叶澜走到舞台最中央,面向观众席跪下,双手十指相扣,作祈祷状,背景播放空灵的音乐。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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