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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相思寄巫山

长相思4:慕白首

一时的激情过后,防风峥猛地清醒,他实在不相信自己会对阿念做出这等轻薄之事,于是拼命回想着醉酒前的一幕幕:离戎翎(离戎族族长离戎昶的堂姐)被父母安排送到了始冉(小夭的小表弟,德岩唯一的儿子)府上,他无法出手把最深爱的女人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他和翎的爱情敌不过立场的阻隔,一旦选择了翎,那么防风氏对五王和七王的忠心就有待商榷。离戎昶早就公开支持玱玹,自己必须为了家族荣耀舍弃爱的人、选择对的人。七王禹阳得到密探的消息:玱玹欲和六大氏之首的瞫氏联姻。到时候形势会对防风氏不利,而自己必须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因此在宴席上向瞫氏族长诉说了对淑惠的爱慕之情,瞫氏族长先是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轩辕王对玱玹的态度,之后也对德岩起了亲近之心,便欣然答应了婚事。自己给瞫氏族长敬酒,这时候篌拿着一坛佳酿走过来给瞫氏族长品尝,自己也不好推辞,毕竟篌与自己是站在同一阵营的。然后自己就觉得头晕目眩,说不出的难受。自己忍耐着身体的各种不适来到殿外醒酒,却越发觉得口干舌燥,如同置身于一片荒漠中。篌正好离席,于是好心地扶着自己去偏殿休憩,一路上自己摇摇晃晃,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怎么会来到这?

侍女海棠惊叫了一声,外面却并无任何侍卫听见。峥立即醒悟:这间房被有心之人下了禁制,自己被设计了。竟然无意中冒犯了金尊玉贵的高辛二王姬!

阿念心满意足地睁开眼,却见防风峥如傀儡般跪在榻前,她猛地翻身而起。海棠哆嗦着手为阿念披上一件青色斗篷。阿念眼神呆滞,僵坐在榻上良久,峥和海棠都不敢出声。

妙云阁外传来轩辕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峥仍旧面无表情,垂眸望着地板,心中却愈加烦闷。

阿念冷笑,“你再怎么望眼欲穿,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峥一个劲儿地磕头赔罪,嘴里一遍遍重复着“我该死”三个字。阿念神情淡漠,十分平静地说:“该死的是设局之人,你我都要好好活着。”

海棠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念,“王姬,你......”

阿念不以为意地说:“我为什么不哭不闹,为什么不一剑劈死他?与其抱怨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倒不如怪当时自己为什么如此愚蠢!我被父王保护得太好,所以略有些手腕的人都可以陷害我。原来我离开高辛王宫就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蠢货!以前有玱玹哥哥护着,如今认清现实倒也好。再说了,这种事他们自然不敢张扬出去,而我们三个更不会主动招认,不是吗?”

峥不由得愣住了,有些奇怪地望向阿念,“你不打算追究下去?”

阿念说:“如果我早点知道你的好妹妹对我没安好心,我不听那些假模假式的奉承,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你又是被哪个好兄弟出卖了?”

峥羞愧至极,不假思索地说:“涂山篌。”

阿念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海棠莫名觉得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阿念像一缕游魂般飘到峥身边,“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

峥凝视着阿念充满哀求的双眸,默默行礼告退。踏出房门的一瞬,他斩钉截铁地说:“谢王姬不杀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峥必定会弥补对王姬的亏欠。”

阿念苦笑,“我用不着你还我什么,今生不再见才好。”

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唤来天马青棠,消失在天空尽头。

海棠服侍阿念沐浴更衣后,寸步不离地守着阿念,生怕阿念有寻死的念头。阿念怎么会不知道海棠的心思,只是不戳破罢了,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月色氤氲,阿念躺在榻上,手中拈着小夭给的一瓣桃花,她不想再消沉下去,索性回顾起了云桑和诺奈的故事:榆罔惨死,高辛羲和部的大将军诺奈潜入草凹岭见神农国的长王姬云桑。在山崖顶端的茅屋,诺奈撞见了为赤宸默默流泪的神农国四王姬沐槿。沐槿带着诺奈来到小月顶,她希望诺奈能带给云桑姐姐一点慰藉。云桑看着神情哀伤的诺奈,请他帮忙在建木上雕刻亲弟弟榆罔的眼睛和鼻子。云桑劝诺奈【不要再酗酒】,并告诉他【神农国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诺奈请求云桑跟自己离开,【我不做诺奈,你不做云桑,我们不要身份,不要地位,什么都不要,就做我们自己。】云桑恨诺奈来迟了,她不可能跟他走了。诺奈回到府邸,瞧着落满灰尘的梧桐琴,他伸手摩挲着琴上的两行小字【云映凹晶池,桑绿凸碧山】,他和云桑再无可能。少昊告诉诺奈,轩辕王之所以亲自冒险、并能顺利杀死榆罔,是因为神农国内有身居高位的内奸。轩辕王一举瓦解了神农,而少昊需要巩固帝位、改革高辛、训练军队,他需要诺奈为他赢得时间。少昊给了有勇有谋、忠诚无畏的诺奈一个机会,让他既能成全对云桑的私情、又能尽对高辛国的大义。诺奈听从少昊的部署,在冰月悬尸的城楼下发酒疯、砸梧桐琴,诺奈亲手斩断云桑对他的最后一点情意。轩辕王想让轩辕和神农联姻,靠着两族血脉交融,轩辕才能安稳地执掌天下。轩辕王安排昌意代青阳去神农求婚,夷彭主动请缨,轩辕王派阿珩和夷彭一起去。轩辕大军到了泽州城(轵邑最后的屏障)外六十里,早已暗中投靠轩辕王的人在昌意求见时,低声议论道【若神农族的女子成为青阳的妻子,那就代表着有神农族血脉的王子将来会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云桑不愿意嫁给青阳,后土护送云桑回小月顶。因为榆罔的死,阿珩和云桑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云桑迟迟不回复联姻的事,轩辕王命应龙切断泽州水源(获泽河)。风伯的结拜兄弟赤松子(外号雨师,外貌丑陋怪异,戴着银色面具的驼背男子,来自四世家中的赤水氏,十分擅长锻造兵器)为守护泽州城出了不少力。只要云桑同意联姻,就可以暂时化解泽州的战事。应龙化作一条青色的龙阻挡滔天巨浪,为轩辕士兵的撤离争取时间。逍遥化作一条青色的大鱼救下奄奄一息的应龙。六王子轩辕休向夷彭建议撤退三十里。夷彭想阻止青阳和云桑联姻,后土也想阻止,于是后土同意夷彭的提议:幽禁云桑十日。轩辕水淹泽州后,云桑召集神农诸侯齐聚紫金顶,当众宣布同意嫁给青阳。云桑答应嫁给青阳,是为了换取一段暂时的和平,也是为了给赤宸争取时间。

深夜,朝云殿内,小夭在屋内翻看轩辕珍藏的医书,玱玹来到案边,随手拿起一个玉匣子赏玩,小夭却十分心虚地把玉匣子藏于身后,甩给玱玹一副“就不许你偷看”的脸。

玱玹也不恼,默默坐到小夭身边,“你体内的蛊虫没什么反应吧?”

小夭微笑着说:“只要我不死,它就不会死。”

玱玹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恐惧。他实在害怕小夭翻遍医书也找不出解蛊之法,最后来一招出其不意的“玉石俱焚”,只好岔开话题来分散小夭对蛊虫的注意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

小夭开始唉声叹气,“太久远了,不记得了。反正就算我记得,你还要详细地复述一遍,对吧?”

玱玹颔首。“小夭,我只比你大六个月而已。”

小夭蹙眉,“其实,神族的寿命很漫长。说不定以后我就不是你表妹了。”

玱玹眸子亮了,“真的吗?”

小夭郑重地点了下头。

玱玹小心翼翼地问:“那丰隆怎么办?”

小夭一头雾水,“关丰隆什么事?”

玱玹道:“哥哥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想嫁给丰隆吗?”

小夭福至心灵,反问道:“那哥哥是真心想娶瞫氏吗?”

玱玹被问得无地自容,只好感慨道:“你要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和淑惠有没有感情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瞫氏这个靠山,我将来的路会好走得多。”

小夭仿佛被戳中了心事,出奇地安静,玱玹见状本能地伸手去安慰小夭。然而,小夭下意识地躲开了。

玱玹眼神黯淡下来,“八荒六合,爷爷靠他的雄才伟略统一了中原,师父却因为不愿联姻造成高辛四部分崩离析的局面。姑姑上了战场,她和赤宸同归于尽,你溜下玉山,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而我被送到高辛当质子,陪着静安王妃的女儿长大。我曾和阿念在清水镇落脚,我开了家酒铺,靠酿酒维持生计。那个镇子男人多、女人少,有个姓高的屠户还想把女儿春桃许配给我,说我前途无量。”

小夭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缠着玱玹继续往下讲。

玱玹不慌不忙地变出了一只活泼可爱的朏朏,小家伙迫不及待地钻到小夭怀里,不断蹭着小夭的脸。玱玹高兴地说:“防风峥送的贺礼,说人族都很喜欢这只让人忘忧的神兽。”

小夭若有所思,心里嘀咕道:难道他是以防风峥的名义,正大光明地赔了一只朏朏给我?真难得。

“清水镇西河边的回春堂,有一个小医师叫玟小六。海棠在酒铺戏弄了老木,小六喝了十坛烈酒才让事情平息,我把他背到了回春堂。麻子婚礼那天,海棠说是小六把喝得酩酊大醉的我背回了酒铺。西槐街的娼妓馆内,小六敲着我的房门找防风邶。为了串子的婚事,小六和防风邶来酒铺求我放了桑甜儿。串子婚礼那天,防风邶掩护玟小六消失在了清水镇南河边的凤凰林。从那之后,我也离开了清水镇。遗憾的是,有一个神秘人入阵救走了防风邶,否则他根本活不到现在。我被人下了蛊躺在华音殿养伤,涂山璟带来巫蛊高手蛇莓儿都治不好我,金萱用自己辛苦修炼的木灵吊住了我的命。这时一位女医师从天而降,几贴药下来,我的身体明显好转了。后来璟把蛊虫引到了自己的体内,我奉师父之命前往高辛边境,迎接自己的侧妃方雷氏。归墟海上,我终于找到了失散几百年的你。在瀛洲岛的酒肆,我对你说过【如果我爹和我娘没有死的话,我会像爹爹一样,一生只娶一个妻子。我会吹笛子给她听,为她搭秋千,帮她画眉,给她做胭脂。我还会带她回若水,在若木下和她成婚,厮守一辈子。】。在员峤山,我看着你一步步走上祭坛,心中涌起了一个念头:仿佛你是为了我才戴上了王姬的枷锁。高辛的放灯节,我眼睁睁见丰隆把你带走,自己只能把嫉妒深埋于心。你捡了左耳那只杀人不眨眼的野兽,他对你说的话深信不疑。丰隆向你求婚,你考虑了七日,郑重地答应了。我心里很清楚,丰隆是整个大荒最适合你的男人。赤水云天去五神山议亲,师父让他吃了闭门羹,我以为事情会有变数。谁知你去见过师父后,师父立刻应下了婚事。过了几日,你又捡了只无家可归的小海妖,她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杀了七王,鉴于她是鬼方氏的人,我答应带她一起回朝云峰。香香告诉我,你给我下了情人蛊。她还说,有法子解蛊,并且能保证你和涂山璟都安然无恙。若水河畔,我对着若水起誓【如果我成为轩辕国君,就会划出一座神农山的山峰作为禁地。不管鬼方氏作何用处,我绝不过问。】,我派金萱看守沉入若水的青木鼎,等待时机成熟,希望鬼方香香真有能耐让你摆脱情人蛊的控制。上垣宫内,你分明是故意拖延和丰隆的婚礼。”

小夭犹如一只困兽,对玱玹迟来的歉意不那么在乎,她更想挣脱身份、血脉给她带来的束缚,从此天高海阔。她淡淡开口:“我娘和赤宸初相见,是在一个山花烂漫、鹰飞蝶舞的春天。两百年后,他们在博父山再次相遇,赤宸一路上蹭吃蹭喝,又追了娘一个月,他追她逃,娘说赤宸是她见过最无赖、最执着的男子。娘当初骗赤宸说她叫西陵珩。在百黎,娘的身份只是赤宸的妻子。那次大战,赤宸用盘古弓以心换心。某次蟠桃宴,赤宸偷听王母和神农国大王姬云桑的谈话,当夜就溜进地宫盗取了玉山收藏的神器之首盘古弓,侍卫们到处缉拿他,娘为了保护赤宸一脚把他踢进瑶池。王母把娘幽禁在玉山六十年。为了哄娘开心,赤宸在试炼台打败了一众神族高手,拿到了彩头驻颜花。赤宸还捉了阿獙和烈阳给娘解闷。娘回到轩辕山后,赤宸夜闯朝云殿,在和青阳的打斗中受了重伤。娘为了掩护赤宸,纵容他睡到自己榻上,两人趁夜离开了轩辕山,阿獙驮着两人飞到了百黎族。那里被视作蛮夷之地,被神族列为最低等的贱民,男子生而为奴,女子生而为婢。赤宸却被巫王奉为百兽之王,百黎族为了纪念赤宸救了全族人的性命,还把一个寨子改名为赤宸寨。百黎有上百个山寨,各个寨子都有推选出来的寨主,百黎人看病都找巫医。在德瓦寨,娘被德瓦爷爷一家盛情款待,她惋惜米朵和她的情郎金丹因为家庭原因无法相守,却偶然间发现阿獙和烈阳吃腻了的零食——蟠桃干,她用蟠桃干救活了米朵的阿妈,米朵和金丹有情人终成眷属。巫王告诉娘【百黎族人崇拜天地,看重的是今朝和眼前,追求及时享乐,生死交给天地决定】。娘感叹百黎儿女【用生命去爱,用死亡去恨】,她执意要救活赤宸,不惜把赤宸体内的毒引入自己体内。她打算向神农王讨一份解药救赤宸,哪怕自己毒发身亡。然而她在赶往神农山的路上性命垂危,昏迷前想起的是她和赤宸六十年的书信往来,她在玉山花了二十五年为赤宸织就一件红袍。赤宸醒来找到娘,十分严肃地告诉她【我只要我活着时,你对我好。我若死了,把我的尸骨随便扔到山里,你应该立即忘掉我,高高兴兴地继续过你的日子。】赤宸命烈阳用凤凰玄火烧了神农国的都城轵邑,以此引开把手神农山的火神。接着他又在回音谷给阿獙讲【继父的故事】,惹得阿獙哇哇大哭,娘吐槽阿獙【你怎么这么傻啊?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洪江为了解救把守神农山的精锐,不得已答应赤宸【带他们去紫金顶求见炎帝】。炎帝在小月顶见了两人,娘这才得知赤宸是炎帝唯一的徒弟。炎帝又哄又骗才让赤宸答应做自己的徒弟【承诺取消百黎的贱籍,又用一个北冥鲲的卵做交换】,他耐心地教导他说话,教导他识字读书,和他讲人世礼节,绞尽脑汁地想磨去他的暴戾......可娘没想到的是,炎帝竟然亲手给赤宸下毒,因为他怕赤宸会把毕生所学用来对付神农百姓,他的性子实在太狂妄不羁了。炎帝给两人解了毒,又平静地告诉赤宸【我中毒了,活不了多久了。】。娘得知了炎帝的过往【七世炎帝神农石年,一生只有一位发妻。她以赤水氏的身份嫁给炎帝,生下大王姬神农云桑,二王姬神农女娃(东海边溺水而亡),三王姬神农瑶姬(病逝),还有炎帝唯一的儿子榆罔。】娘惊叹炎帝、轩辕王后(外婆缬祖)、王母(阿湄)曾结拜为兄妹,三人约定要永远在一起,最终却因为外婆爱上了一个英俊倜傥的少年(外公轩辕王),三人从此天各一方。娘伤心医术冠绝天下的炎帝无法救自己的性命。神农大王姬爱上了高辛羲和部的大将军诺奈。榆罔当着炎帝的面许诺【会终身相信赤宸,永不猜忌】,赤宸也当着炎帝的面答应【会终身辅助榆罔】。炎帝把《神农本草经》送给娘,娘化身西陵公子游走大荒、治病救人。在小月顶分别时,娘答应赤宸【每年四月,两人在百黎的桃花树下见一面。】。高辛的放灯节,高辛的二王子宴龙为收伏西陵公子,纡尊降贵弹奏梧桐琴,却被少昊搅局。少昊带着西陵公子看人间星河,恳求【西陵公子留下,和我一起守护这幅人间天镜图。】。娘婉拒了少昊,因为她不只是西陵公子,还是轩辕的王姬。轩辕王让女儿和少昊尽快完婚,娘打伤大哥青阳到百黎的桃花树下等赤宸。赤宸本想在跳花节前赶到百黎给娘一个惊喜,却因为炎帝病危不得已失约了。炎帝当夜在小月顶仙逝,王母为此白头,缬祖愧疚不已。榆罔继位。赤宸被封为督国大将军,执掌神农国所有兵马。青阳把娘带回自己府邸,大哥灵魂发问【你真以为抛弃了母亲和兄长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吗?】,娘想清楚了一切:父王的正妻是母亲缬祖,二妃方雷氏、三妃彤鱼氏、四妃离戎氏。五百多年前,彤鱼氏想入主朝云殿,因为自己和少昊定亲了,父王要保留自己嫡出的尊贵身份,才没有答应最宠爱的彤鱼氏的要求。最终娘为了保护母亲和四哥昌意,含泪答应婚事。同时她深知,一旦自己破坏了轩辕和高辛的联盟,父王、高辛王室、赤宸的死对头火神都会想要赤宸的命。天下虽大,却没有自己和赤宸的容身之地。五月初五,高辛少昊迎娶轩辕王姬。赤宸来抢婚,可娘没有跟他走。神农王对娘说过一句话【天下的事,我们能拥有的只有现在,即使是神,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娘踩着袍子和少昊走过了玄鸟桥。当晚在承华殿内,烈阳打碎了夜明珠,阿獙悄无声息地溜到娘身边,把那件脏污的红袍交给她。他们曾约定,每年的四月初八,都要相会于百黎的桃花树下,是赤宸失约了。娘和少昊定下盟约【不做夫妻,做盟友】,少昊答应娘三个条件【1.同榻不圆房 2.有朝一日,少昊若成为高辛王,不要封自己为后 3.以高辛王的权力给自己一次选择去留的机会】。娘苦苦筹谋一年,对俊帝借口要教导妇人养蚕,溜到百黎,赤宸命坐骑逍遥把一袭红袍绝情地扔到地上,两人再次错过。昌意和若水族未来的女族长濁山昌仆成婚,娘说【我和少昊情投意合,美满幸福】,赤宸自嘲【真不知道我看上你什么?你水性杨花、胆小怯懦、自私狠心,可我竟然还是忘不掉你】。娘为了四哥昌意和母亲过得安稳,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昌意的新婚夜,外公命娘前往虞渊夺取河图洛书。赤宸给娘三天时间偷取河图洛书。逍遥带着赤宸和娘飞到了百黎,赤宸穿着一袭鲜艳的红袍,为娘唱了一首山歌【哦也罗依哟,请将我的眼剜去,让我血溅你衣,似枝头桃花,只要能令你眼中有我;哦也罗依哟,请将我的心掏去,让我血漫荒野,似山上桃花,只要能令你心中有我......】。娘回应了一首山歌【日日夜夜两相伴哟,朝朝暮暮两相缠哟,藤生树死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哟,风风雨雨两相伴哟,生生死死两相缠哟......】赤宸命烈阳用凤凰玄火把河图洛书一分为二,他告诉娘【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嫁过人,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不是少昊】。赤宸用河图洛书让娘看清楚,在大哥青阳和丈夫少昊眼中,自己还不如一件东西。青阳和少昊各得一半玉卵,赤宸光明正大地把娘带走。娘被炎灷用精炼了上千年的冥火烧死后,赤宸发疯般想杀了在神农山的古阵中疗伤的炎灷,要不是因为破坏古阵就会损毁历代炎帝的陵墓,赤宸念在和七世炎帝神农石年的师徒情意才作罢。两百年间,他真正成为了神农国的督国大将军,他依然是那个红袍男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两鬓已经斑白。每年娘的忌日,赤宸都会先去虞渊祭奠,然后去百黎住一晚。娘在跳花节前赶到百黎,阿獙和烈阳都赞成娘在百黎安家的决定。娘开始精心布置她和赤宸的家:绿竹楼、碧螺帘、天青纱、凤尾竹、桃花林、兽牙风铃......竹楼四周打了竹篱笆,篱下种了五颜六色的花,屋后开出了一小畦菜地,烈阳指挥着十来只鸟飞来飞去地播种,阿獙则懒洋洋地卧在桃花树下。赤宸吃着娘做的饭菜,虽然很难吃,但还是吃得很香甜。赤宸以为自己终于要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炎灷出关后主动揽活干,赤宸乐得清闲。赤宸想带娘坐着逍遥去探索大荒的尽头,去看看所有人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玱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不再试探小夭的心意,落寞地离开了朝云殿。一路上,他都在回忆第一次见到小夭时的情景。于此同时,小夭端坐案前,用妖丹催动桃花瓣,一瓣娇艳欲滴的桃花缓缓舒展开,伴随着清幽的香气,过往的一幕重现: 在百黎住了一个多月后,赤宸收到一份玉简:轩辕王御驾亲征,打败了洪江,神农军心散乱。赤宸跃上逍遥的背离开了竹楼,阿珩明白赤宸要对榆罔践诺,强忍着不舍,目送着赤宸离开。轩辕王和神农王正面对决,阿珩回到五神山,从少昊口中得知战况:两军在阪泉对峙。应龙率领妖族准备强行跨过水流湍急的济水,后土和应龙血战到底。夷彭带着精锐部队和炎灷僵持不下。轩辕王的军队和赤宸的大军相遇。轩辕王看似在全力夺取地势险要的阪城,实际上轩辕王想要的不是神农国的第一要塞阪城,而是榆罔的命。弱小、贫瘠的轩辕怎么可能和强盛、富庶的神农对抗?轩辕王用了两百年也没能离间榆罔和赤宸,此时轩辕王只想取榆罔性命,造成神农国四分五裂的局面。七泉相通的阪泉之野,残阳如血,阿珩和少昊驾驭坐骑冲向高耸的阪山。深壑中,身着金色铠甲的轩辕王站在重明鸟背上,手中提着一颗头戴建木王冠的人头,用洪厚的声音说“榆罔已死!”赤宸悲愤至极,劈手夺过榆罔的头颅,将山川、河流、草木的力量汇聚于掌心,五灵皆具的赤宸欲一掌拍死轩辕王来替好兄弟报仇。然而,青阳为轩辕王挡下了赤宸的雷霆一击,少昊把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青阳体内。轩辕王毫不感激,反而讥嘲青阳是“篡位登基”的乱臣贼子。原来青阳不想弟弟昌意和妹妹阿珩像云泽一样被夷彭害死,所以给轩辕王下了少昊给的毒药。可在最后一刻,青阳心软了,放弃毒杀父亲。轩辕王却让青阳自己决定要不要喝下毒水,自食恶果。榆罔一死,神农军心大乱,轩辕军队等到了进攻的最好时机。青阳一声“爹”,轩辕王一句“儿子,活着”,父子俩冰释前嫌。在赶往归墟的路上,青阳笑着对少昊说“他是我爹,我没有办法杀他!”少昊含泪对青阳说“从今往后,我就是青阳,我会把昌意和阿珩看作自己的弟妹。”青阳放心合眼,阿珩抱着大哥冰冷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世间再无青阳。少昊将青阳安放在了归墟海底,两日后,昌意看到冰晶棺内的大哥,面色阴森地问:“是谁害死了他?”阿珩泣不成声,青阳死在了赤宸手下。

小夭不由心惊:大舅舅在救外爷时毒发,所以爹才一击就杀死了大舅舅。毒药是娘配制的,父王瞒着娘把毒药给了大舅舅,而大舅舅念着父子之情没有下毒,外爷却......九舅舅夷彭想借外爷的手杀了青阳,而他的确做到了。大舅舅的死,爹、娘、父王、外爷和九舅舅夷彭都有责任。

清水镇外的茫茫大山中,寒风萧瑟,一身雪白衣衫的相柳正陪着洪江在营地巡逻。洪江瞧着周围燃烧的篝火,意味深长地问道:“此刻的轩辕山,应该十分热闹,高辛大王姬和轩辕王子都回家了。”

相柳心内腹诽道:我本可以和阿獙醉卧小月顶。

洪江出神地望着神农山的方向,“我知道他也在轩辕山,只是苦了你陪着我这个病痛缠身的糟老头子。”

相柳温和地安慰道:“将军说笑了。”

洪江带着笑意,“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上回在我帐中和其他将军喝酒庆功时,你酒量差了很多?”

相柳凝神思索良久,“我那是心情烦闷,所以酒量不好。”

看着相柳离谱得不能再离谱的答案,洪江忍俊不禁。“那你喝醉了赖在我榻上不肯走,还说我是不自量力、净爱瞎折腾的糟老头子,又怎么说?”

相柳不再狡辩,认命地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洪江怜爱地拍了拍相柳的肩膀,“不管怎样,你都是受人之托,我不会赶你走。”

相柳望着轩辕山的方向,诧异道:“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坚持那么久!”

洪江席地而坐,用眼神示意相柳“坐下来,我这个糟老头子给你讲个故事。”

相柳坐下后,直勾勾地盯着洪江,准备开始吃瓜。

“那时神农国还没亡,我偶然间救了一个满身是伤、差点死在海底大涡流的妖奴。我虽然传授了他疗伤功法,还是想让神农王亲手医治他,但他逃走了。后来神农国灭,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他主动送上门。数百年来,我教他人情世故,并告诉他:对于一个将军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战场上。相柳闹过一次出走,后来日子就这么慢慢熬过来了。直到前几年,有一个将军来驻地向我汇报各营地情况时,提起了相柳营地的一桩趣事:他欺负了清水镇的一个小医师,那个小医师当着不少士兵的面说自己和相柳都不过是地上泥,还说自己已经是相柳的人。小医师在相柳身边待了六天,之后相柳一得空就往清水镇的方向去。归墟海上,我以鬼方氏使者孟西洲的身份见了高辛王、相柳和句芒。你的妖瞳该是红色,而你碧绿的妖瞳早就露馅了。”

相柳把头低得更低了,原来自己根本不擅长伪装,“做戏做全套”他都没做到,耍阴招的本事也没有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我与炎灷其名,却一直被遮挡在炎灷的阴影中。当然,我和赤宸也有一次渊源。赤宸在回音谷对阿獙说【阿珩成婚后会生自己的小孩,她会喜欢自己的孩子,到时候肯定顾不上你了。你还记得我在去轩辕山的路上给你讲的继父的故事吗?那些继父都会想法设法把前面的孩子赶出去!你想想啊,到时候阿珩不要你了,烈阳也不要你了,你多可怜!】,阿獙第一次有了失去的概念,好像自己已经悲惨地被阿珩抛弃了,啊呜一声就哭了起来。包围赤宸和阿珩的神农族的侍卫被阿獙魅惑人心的哀哭挑起了内心的哀伤,纷纷哀哭起来。最后还是我向赤宸许诺【带你们去见炎帝】,赤宸才让阿獙停止了哭泣,这才算解救了守护神农山的精锐。榆罔继位,神农局势稳定,我总找长王姬云桑帮忙,刚好诺奈找到赤宸直陈了自己对云桑的感情,赤宸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逼云桑在紫金顶上当众发下毒誓:不再干预朝政,否则日后尸骨无存。云桑从权力斗争中解脱。轩辕王杀死了榆罔,神农山上,各属国商讨着对待轩辕族,究竟是战是和。我苦口婆心地想说服大家联合起来【共击轩辕】,并推举出一个领袖,也许是神农国气数已尽,每个人都只惦记着自己的安危利益。诸侯国主们讥讽我想【自立为王】,还拿榆罔曾点评我【只是猛将,不是帅才】说事,也是那次,我对天起誓【我洪江若有半丝称王的心,就让我天雷焚体,不得好死。神农列祖列宗在上,我已尽力!若他日国土尽失,洪江唯有以身殉国】。轩辕王逼泽州(易守难攻,关系着神农都城轵邑和神农山的安危)投降,轩辕族的兵力是神农族的五倍,泽州城主风伯(赤宸一手训练提拔的人)固守城池,风伯和众将士高呼【为赤宸而战】,夷彭引获泽河水、沁河水和丹河水要水淹泽州。应龙是支持青阳的人,因此夷彭要淹死的不只是神农族的士兵,还有首当其冲的应龙率领的妖族。三河之水齐聚,若泽州城破,则神农山不保。我和灷灷、后土在狂风中赶到了泽州城楼,我自请引导丹河水,后土和炎灷引导沁河水,风伯和雨师引导获泽河,赤宸守城楼。也是这回,神农族的四大高手第一次同心协力。争斗了几百年,大家猛地并肩作战,所以守住泽州后,炎灷驾驭毕方鸟离去,我驾驭坐骑鳛鳛鱼离去,后土驾驭化蛇离去。我们四个尽释前嫌,却明白得太晚。神农国灭后,王母念着与神农王的旧情,时不时赠一些蟠桃酒和灵草灵药,相柳就多次往返玉山,也因此和阿獙成为知己。”

烈阳眼中的凶煞气尽褪,歪了歪脑袋,用碧绿的眼眸凝视着洪江,决定听听这个顽固的老人家还有着什么样的辛酸史。

“炎灷为神农战死,而小炎灷却归顺了轩辕王,我派相柳去追杀过小炎灷。说来可笑,我是第一个给相柳下毒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至于终身服毒。他跟我回到驻地后,开始以毒练功,一门心思帮我对抗轩辕的军队。我心疼他,让他做军师,他痛快地答应了我。再后来,我送了一枚白羽金冠雕的卵给相柳,他花了几十年孵化了毛球。就这样一妖一兽死心塌地地跟着我负隅顽抗。”

三更天,阿念坐在小月顶的悬崖边吹冷风,忽然想起在防风谷的时候,蓐收说“也许有一天,玱玹为了得到帝王之位,也会走上一条自相残杀的不归路。”眼下玱玹已然摆脱了高辛质子这个让他倍感屈辱的身份,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

疏影阁内,一脸憔悴的防风峥盯着离戎翎制作的海棠花灯,眼泪悄然滑落,他们再无可能。

在高辛边境驻扎的将军蓐收,遥望着轩辕山的方向,彻夜无眠。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在赤水之北的沙漠,阿念趴在自己背上问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片沙漠里啊?”。蓐收自嘲,其实当时自己早就做好了“英年早逝”的准备。

极北之地,禺疆收到羲和部大将军青涟的密信,于此同时,赤水献也收到一枚赤水族长的玉简。禺疆驾驭玄鸟飞往五神山,赤水献驾驭天马飞往赤水氏的祖宅。

偏殿内,阿獙凝视着香香的睡颜,不知不觉犯起了花痴。香香在梦境中回到了那片桃花林,“你不是说过,从没人陪你一起看明月升起吗?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去海上隐居吧。”他呓语道:”好,我们去海上。“

阿獙完全摸不着头脑,阴恻恻地问:”去海上干嘛?“

香香没有回答。

阿獙抡起拳头打了下去。”真是可恶,话说一半!”

香香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只狐狸义愤填膺地警告“既然你铁了心要跟着洪江一起送死,又何必招惹小夭?别忘了,她是轩辕王的外孙女!”霎那间,他不知该如何抉择。

朝云殿外,璟长身玉立,他猜到小夭很有可能是赤宸的女儿,一时还是无法接受。想起高辛王在桃花林内对着漫天桃花剖白“你死了,却始终活在阿珩的心中。”,他更坚信小夭的母亲心中所爱不是高辛王。一番天人交战后,他眼中褪去了往日的温润目光,转而充溢着“刽子手”的毒辣。

梓馨殿内,少昊孤衾冷被,形单影只,思绪徘徊在遥远的过去:白芷违背玉山古训,散尽一身灵力,舍弃神女的身份,偷盗㻬琈簪化为阿珩的模样。他们初相见,是在常曦部的某个小山村。二十载的朝夕相伴,他们有了女儿阿念。白芷在寝殿内试图驱策蛊虫,却以失败告终,两人因此决裂。从那之后,白芷就只是高辛王宫内那个无悲无喜的静安王妃。华音殿内,小夭的坐骑圆圆身后跟着一只小白雕,两只小东西示意有紧急的事,他看信之后火急火燎地赶往赤水之北的千里荒漠。桃花林内,在漫天飘舞的流光中,他好似看到了一袭红袍的赤宸和一袭青衣的阿珩并肩而立,阿珩了无遗憾地追随赤宸而去。

三月三,中原的上巳节,馨悦拉着小夭在轩辕城内游玩。阿念留了个心眼儿,在小夭出门前给她腰间系了一个木樨香囊。

馨悦和颜悦色地说:“我是神农王族的后裔,如果玱玹成为了轩辕国君,那我将会是他最合适的王后人选。对吧,小夭?”

小夭笑意盈盈地点头,心中不免自嘲道:女人,你可真是口是心非。

馨悦接着说:“今日玱玹、五王和七王都在紫金顶等待轩辕王的召见,七王禹阳攻打清水镇失利,玱玹一直受到轩辕王的冷落,看来还是五王的胜算大一些,离戎翎嫁给了始冉,德岩拥有了离戎氏一半的兵力。阿念受瞫氏族长之邀参加了宴饮,阿獙带着一位风姿绰约、清冷如雪的少女去了青丘。”

小夭越听越糊涂,“你到底想说什么?”

馨悦笑了笑,“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夭不禁觉得周身寒冷,说不上来的奇怪。

馨悦带着小夭来到一家涂山氏开的珠宝铺子,篌早已恭候多时。

九幽地府内,鬼方铃兰正大刀阔斧地推行改革,却遭到了长老们的威胁。不多时,有婢女前来禀报“地府外躺了一个面容尽毁、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女子,从她身上搜出了繇公子的令牌”。铃兰当机立断,从匣子里拿出9株回魂草救下了与她素不相识的女子。

当夜,一袭红裙的馨悦戴上桃木簪,化作小夭的模样进入了玱玹的寝殿。若木案前,玱玹手里握着阿念送来的半枚河图洛书,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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