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 往事（三）

果不其然，如司机所说，在郊外通往市中心的高架桥上交通严重堵塞。何昱烦躁看了眼手表，似是下定决心，他支付车费后迅速打开车门狂奔离去。

“哎，小伙子！在高架桥上下车危险啊！”愣是被何昱一系列的操作震惊了，待反应过来人已远去，司机降下车窗担忧喊道。

然而此刻少年只感觉大脑空白，他拼了命似的闷头向前跑，眼眶不知不觉红透了。

快点啊何昱，再快一点……

待气喘吁吁来到Q医院，何昱身形一顿，好在及时扶住了墙壁才不至于摔倒。

他咬牙，不顾酸痛肿胀的双腿，来到服务台前询问。

“今天入院的王女士？我找一下，”护士小姐姐翻阅登记名册，只一会儿便有了结果。

但她看向少年的眼神有些为难，最终还是如实道出了情况，“您是她的家属吗？建议您尽快去六楼ICU抢救室，做好心理准备。”

“……好。”在听到抢救室的那一刻，何昱只感觉似有千斤重石压在双肩上，令他喘不过气。

他凭借毅力迈开了沉重的步伐，跑向楼梯口，向上爬楼。

终于找到对应的抢救室，何昱看到一中年男子满脸阴沉坐在走廊长椅上。

听到声音，夏父转头看到来人，声音沉稳道，“何昱，过来坐。”

“先生，这件事……”何昱单手扶墙支撑着身体，缓缓走进到他的身边，嗓音低低怒吼道，“希望您能给我们母子一个说法。”

夏父看到少年被汗水浸湿的刘海，阴婺的双眸似有火光冒出。但他只淡淡从身侧的大衣里抽出烟点燃，待吐出一口浓雾后才调整好情绪，语气中带有一丝歉意，“这件事，确实是萌萌做得太过激进，我待她向你们道歉。”

“如果王姨有任何三长两短，一切由我们夏家出钱。”

“不过……”夏父话峰一转，看向对面少年的眼神变得尖锐，“王姨做的点心导致我夫人食物中毒也是事实，虽然现在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养身体，不过这也是你们的责任，对吗？”

“……”何昱听罢，只感觉内心一团怒火在翻滚，但他只得硬生生吞下，违背心意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会依照合同赔偿。”

高薪工作的背后，是白字黑字、掌控他们命运的不公平合约。

合同上有写，凡是乙方因自身原因给甲方一家带来损失，包括但不限于财产、舆论、人身安全等，一律按照所获薪酬两倍赔偿。

母亲在夏家做佣人至少八年有余，工资也赚了不少，如果要以两倍返还……在没有稳定工作的前提下，何昱至少要干二十年的兼职工。

“家属是哪位？”抢救室红灯熄灭，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看向正在交流的夏父和少年。

“我是！医生，我母亲情况怎么样？”何昱着急冲过去询问。

“首先是患者头部侧方遭到撞击，经过抢救已脱离生命危险；但患者陷入不可逆性昏迷，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观察情况。”

不可逆性昏迷……

何昱听到后难以置信后退了几步，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情况不乐观，有可能会永远处于昏迷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植物人。

“不要灰心，”医生无奈叹息，他安慰眼前的少年，语气尽量柔和道，“凡是要往好处想，待脱离监护病房，可以多和你的母亲说说话，有利于提高患者苏醒的几率。”

医生和护士走后，夏父深深叹气，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表示自己先去缴纳手术费用。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他一人面对空荡冰冷的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