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獠牙

郭芙无处可去，又不想被父亲轻视，越走越远，襄阳附近多山脉，她一路策马往不甚难走的山里驰骋而去，过了两座山丘，眼前一大片山洼，有个池子，野生的池子里盛放着妖娆多姿的芙蕖，郭芙又累又饿，扔下马让它自己吃草。

摘了几个莲蓬剥开吃，吃饱了又想起自己有家不能回，爹爹厌恶自己，大小武也不跟自己那般要好了，还好有个耶律大哥，可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总不能天天来陪着自己，来了又总遇到爹爹骂自己，太丢人了。

越想越伤心，反正也没人听见，哭一阵发泄一下半年来的郁闷，本来只是嘤嘤嘤小声哭，想到杨过先是当众拒婚让自己丢尽脸面，又跑到襄阳来胡言乱语欺负自己，更是伤心的嚎起来，

突然，一个戏虐的声音道：“姑娘行行好，换个地方嚎吧！我鱼儿都被你吓跑了”

郭芙正哭的起劲，被这个声音吓得一口气哽在胸口发不出来也压不下去，睁大眼睛四处一看，月朗星稀，空山寂寂，四处无人，“是谁装鬼吓人，给本姑娘滚出来”

那声音又笑道：“鬼哪有姑娘你吓人，你把这山里的狼都吓跑了吧！”

郭芙这回听清楚声音方向了，提着剑转过半个池子，看见一只“鬼”月下依石而坐，吓得扔下剑大叫起来，那“鬼”捂着耳朵苦苦哀求：“别叫了，别叫了，我是人，是人”

郭芙身体动弹不得，叫了一会，见那“鬼”始终没动，回过点神，又提起剑哆哆嗦嗦道：“你是人，干嘛在这装鬼吓人？”边说边往后挪

“鬼”站起来拍拍衣服道：我先来此地的，姑娘后来的，我带个面具月下赏花干你何事？你又哭又嚎，把我的鱼儿都吓跑了，我还没说你呢！”

郭芙摸一把眼泪，就着月色打量眼前这只“鬼”，似乎身着蓝衣，体型高大，发束银冠，有手有脚，往后一看，还有影子，脸上带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怒道：“你既是先来的，为何我来了这半日不出个声？”

青面獠牙道：“我本就想在此地图个清静，谁知道你一个姑娘家来了这半日吃完莲子也不走，在下这不是及时出声了吗！”

郭芙想想还真是，再看一眼青面獠牙，太难看了，眼睛不舒服，哼哼道：“这地方也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你来得我来不得？”

刚才哭了一会又被吓得大叫好一会，身体有些脱力，郭芙提着剑又挪回自己先前坐的那块石头处，暗自调息。青面獠牙道：“这么晚了，姑娘还不回家么！”郭芙一听“回家”，又忍不住落泪，谁愿意呆在这鬼地方啊！上次砍了杨过胳膊还是躲在客栈呢！今日真的流落荒野了

“干嘛要我回家，你怎的不回家，我偏要呆在这里”哭也不能输了阵势

青面獠牙看她坐哭的一抽一抽的，也不好意思再跟个小姑娘斗嘴了，收起鱼干扔在一旁，准备自己离开，走了两步又道：“姑娘，便是跟家人吵了架，哭一会心里舒坦了赶紧回家去，这山里有狼群”

郭芙不理他，自望着池子里的芙蕖出神，青面獠牙离得近了就着月色一看，暗思这姑娘长的倒是如芙蕖一般美貌，就是太吵了些，几个纵跃，人便没了影子，郭芙大吃一惊，青面獠牙功夫这么好

郭芙还是知道害怕的，从善如流找了些树枝来生了一堆火，靠着巨石睡着了，醒来看看四周，青山绿水，芳草萋萋，芬芳阵阵袭来，不由得精神大振，又摘了些莲子吃了，坐下来思索自己该去哪儿呢！

回桃花岛么！那跟回襄阳有什么两样？也不能一辈子躲着爹爹呀！去找外公么？外公好多年不见了，找到又能怎么样？“死杨过，真是我的克星，害得我有家不能回”，想的着急了，又哭起来

“唉！”青面獠牙的叹气声响起

大白天的吓人，郭芙怒道：“你不是走了么！还在这装鬼”

青面獠牙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在等姑娘你走的，这几日芙蕖开的极美，不想辜负了这美景”。

郭芙名字中有个芙子，自也是喜欢此花，这池子里的芙蕖美的很，此刻她手里还拿着一枝把玩，闻言低头不语了，青面獠牙只是来赏花的，昨晚已经让了自己一回，自己又不是来赏花的，占着此处有点说不过去。但是自己又能往哪里去呢？獠牙见她低头沉思与芙蕖相映，竟是人比花美，又见她眼中含泪，彷徨无依的样子，有些心软，踌躇问道：“姑娘既不想回家，可是与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事？”

说完找个地方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郭芙见他虽然丑了点，但气度不凡，武功高强，并无恶意。迟疑道：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还能让爹爹不生气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她自己已是想破头也无主意，也确实想找个人倾诉一下，难道真的全是自己错吗？看一眼青面獠牙，忐忑不安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嘲笑讥讽我？”青面獠牙见她娇憨幼稚，不禁笑道：“我又不认识你，怎会嘲笑讥讽你？”

郭芙于是把自己怎么砍了杨过胳膊，如何误射毒针伤了他妻子的过程讲了一遍，时而愤愤不平，委屈巴巴，时而底气不足，脸色通红。青面獠牙边听边问，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暗道这姑娘竟是郭大侠的女儿，这般娇憨单纯，毫无心机，难怪会被卷入这些子事了。但她确实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后果。

郭芙说完低着头，时不时看青面獠牙一眼，手指无意识的把芙蕖花瓣撕下揉搓，青面獠牙见她一副未经世事的模样，也不忍心逗她，一本正经说道：“砍胳膊这事错不全在姑娘，那人有错在先，既不道歉，还动手打你，你还手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你虽不是存心害他，造成的后果太重了”，至于你误射毒针害了他妻子，既是无心之失，尽力补救就是了”

郭芙懊恼的将小龙女被南海神尼带走一事又讲了出来，边讲边哭道：“他夫妻一日不能相聚，爹爹便要骂我一日，好几次要砍了我的胳膊赔他”，我便是回家也要被骂十六年，呜呜呜呜呜……

青面獠牙暗道这姑娘真是傻的可以，哪里有什么十六年，那龙姑娘八成已经死了，你妈妈机智想出个办法哄的杨过不寻死罢了，想想这对夫妻确实也是苦命人，命运无常，不禁叹了口气

郭芙本就理不直气不壮，看青面獠牙这副反应，不由得更加伤心自己这辈子完了，哭到：“那我赔他条胳膊去，只是他妻子要十六年才能回来，难道要我被爹爹骂十六年么”？

青面獠牙等她静下来，冷静道：“这如何赔他？想来你爹爹是心疼你的，但又觉得对不起你那世兄，因此才会冲你发火”。

郭芙低头道：“每次看见他空空的袖管我也好生后悔，可他每次欺负我，也从未跟我道歉，爹爹从不责罚他，只骂我，他妻子抱走我妹妹换解药他还狡辩，我是有理也说不清了”郭芙说了半日，神思激动，渐渐的困乏了，依着石头睡着了

青面獠牙心想：“你这是死结，如何开解？不过那龙姑娘到底死没死还是可以印证一下的，真死了，还真是欠他们一辈子了”

见郭芙小脸惨白的睡着了，不禁有些可怜她，将自己的披风轻盖在她身上，看看时辰，自去打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在溪水中收拾干净，架起火靠起来，郭芙被一阵香味熏醒，吃了两顿莲子，这会饿的直流口水。怔怔望着青面獠牙，不好意思开口要

青面獠牙看她一副眼巴巴的样子，轻笑道：“姑娘去摘些莲子，一会就能吃饭了”，郭芙害羞的站起来把他披风收好放在巨石上，又去摘莲子一一剥好，用荷叶盛着放在二人中间。青面獠牙递给她半只烤鸡，咬一口味美多汁，还是抹了调料的，不禁道：“我妈妈出门也会备好各种调料，她做的叫花鸡最是美味，你烤的这个另有一番美味”。

青面獠牙微微一笑，郭芙见他手和脖子皮肤白皙紧致，想他是个年轻男子，不知为何带这么丑的面具。青面獠牙暗想她这麻烦着实不好解决，要么让她练好功夫，以后那杨过来找她报仇，也有一战之力不是？不过她看上去不像能吃苦啊！

郭芙见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心里便对他亲近几分，便吃边问道：“这位大哥，你几岁了，姓什么啊！我叫郭芙，家在襄阳城”，青面獠牙静静道：“我叫秦沐，郭姑娘以后有何打算？”

郭芙心中的郁闷已减轻不少，她虽不后悔跟杨过动手，但造成杨过没了一条胳膊实是难辞其咎，小龙女之事更加说不清了，不由自主的问道：“若你是我，你当如何呢！”秦沐哈哈一笑，道：“我错的我认，要报仇尽管来”，郭芙眼睛一亮，暗道自己是得下苦功夫才行

秦沐见她神思清明，干脆把小龙女可能已不在人世的猜测说了出来，糊里糊涂的做出的决定只怕后患无穷，郭芙大惊失色，细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啊！要是小龙女死了，自己回去赔杨过一条胳膊也无济于事啊！再过十六年还得面对此事，不禁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