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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镇魂小短文

赵云澜一听到鬼面这个名字,顿时就腾起一股怒火,咬牙切齿的对沈巍说“救他?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沈巍焦灼的看着赵云澜,他本来就已经衰弱至极,情急之下愈发喘不上气来,禁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呛,伤口的血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涌。赵云澜看在眼里,心痛得近乎抽搐,连忙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背替他顺气,嘴里关切的说:“你先不要说话,歇一会。”沈巍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低弱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却说那日鬼面提着圣器,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的便赶回了囚禁沈巍的密室。

这宅子位于城郊,荒凉冷清,极其隐蔽。他为人谨慎多疑,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心腹阿魇一人。

冥界的朔风吹拂着他白色的帽兜,银色的长风凌风飞舞,当那栋孤零零的宅院出现在他眼前时,长睫如蝶翼颤了颤,冰蓝的眸中仿佛笼上了一层清烟,那样的神情,近乎有一种温柔的气息。

他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胸襟贴身的衣袋,那里面装着软骨散的解药。虽然囚禁沈巍是为了从赵云澜手里逼出圣器,但他疼惜哥哥,却也是真心实意。

人人只道冥界斩魂使叱咤风云,威风凛凛,但鬼面却知道,这么些年,自己的哥哥过得有多清苦,活得有多艰难。当沈巍用能量治好他的伤,一睁开眼睛,那苍白而憔悴的脸颊瞬间便激起了鬼面心底的惊悸,为了那个昆仑君,哥哥的身体居然被折腾到那个地步,鬼面既气愤,又止不住的心疼。

他用软骨散困住沈巍,逼迫赵云澜交出圣器是初衷,但费尽心思替沈巍调理身体,也是很大的一个缘由。身为鬼族,他自然清楚孕育一个鬼胎有多么艰辛,眼见沈巍入不敷出,苦苦支撑的惨状,他一边恨他痴傻,一边又禅精竭虑的四处去搜寻灵药,只求能让他虚弱不堪的状况能得到改善。

沈巍很多时候都在昏睡,鬼面每天都来看他。珍贵的灵草熬成了药,鬼面小心翼翼的把沈巍抱在怀里,一点一点的用小勺子喂他,馥郁的乌沉木香幽幽的笼罩着身体极端不适的沈巍,他迷迷糊糊的将头朝那个熟稔的怀抱里倚过来,嘴里下意识轻轻的唤着那个尘封在心底多年的人:“弟弟……弟弟……”苍白的脸庞,忧伤,而又柔软。

卧室里静悄悄的,沈巍身上雪莲一般的冷香和鬼面的乌沉木香交缠融合,就像万年以前,他们相依为命,两个孤独年幼的孩子,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沈巍轻声的呢喃,仿佛一池春水,侵润了鬼面龟裂干枯的心田,满心的繁花开了,一朵一朵的盛放在了脑海里。一幕一幕闪回的,都是那些隐藏最深的记忆,温暖,而又深情。

哥哥……唯一的亲人……今生今世……最爱……最爱的那个人……

他推开房门走进了屋子,意外的没有看见日日驻守在这里的阿魇。自把沈巍囚禁在这里,他便派阿魇寸步不离的守护在这里,今天居然没有见到这人的身影,鬼面的心无端的一紧,急忙箭步如飞的跑进了沈巍的卧室。

精美的帘幔沉沉低垂,床上的人却没了踪影。鬼面惊慌四顾,空荡荡的屋子静得只能听到自己急促而紊乱的呼吸。

胸中陡然一片惶恐,那惊惧汹涌澎湃,直如要将他整个人炸开一般。

沈巍到哪里去了?中了软骨散的斩魂使,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连床都起不了,虚弱得如同婴儿。这样的身体状况,落到别人手里,那只能是任人宰割,一点还手之力都 没有的。

鬼面的额头不禁沁出了涔涔的冷汗。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一脚下去没自脚踝,此刻竟如同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举步维艰,一颗心也如吊在了半空中,忐忑得近乎窒息。

他大步朝门外狂奔,冰蓝的眸子里乌云翻滚,阴郁得可怕,仿佛是一条被揭了逆鳞的巨龙,浑身都泛起了凛冽的杀气。

何方妖孽?竟敢来动鬼王的人?

才出门,赫然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竟是有一众鬼差恭恭敬敬的等候在了门外。

鬼面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看着眼前这影影幢幢的鬼役,冰雪聪明的他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森冷的目光梭巡着这群小鬼,正在思忖之际,便看见一个熟悉身影掀开帘子,从车子里走了下来。

俊秀温润的脸庞,眉眼间依稀和沈巍有几分相似,极干净清秀的样子。

胸口仿佛被人重重一击,五脏六腑都几乎被震碎。鬼面死死的盯着那张脸,心底的惊怒如烈火烹油一般的轰然四溅,透骨入髓般灼痛难忍。。

“阿魇……是你……”沙哑的嗓音如同粗砺的沙砾在研磨,每一个字里,都侵染上了锥心刺骨的悲凉与痛楚。

这么些年,他紧锁心门,恣睢多疑,唯一信任的,只是阿魇。可是,现在给与自己最无情背叛的,竟是他。

那样焦灼滚烫的目光,几乎可以将人烫伤。阿魇低垂下眼眸,用他一惯谦卑恭顺的语调说:“夜尊大人,秦广王有请。”

鬼面目光似刀的盯着阿魇,音调冰冷得仿佛凝了霜:“斩魂使在哪?”

阿魇脸上依然挂着卑微的笑容,毕恭毕敬的回答:“大人到了地君殿就知道了。”

说完,他掀开马车帘子,低声道:“大人,请!”

鬼面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冷意让阿魇觉得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自己早已被碎尸万段。他急忙垂下头,不敢直视,阴司那么冷,背上却不由沁出了一层薄汗。

鬼面坐在车里,只听车轮辘辘,辗得那石板路沙沙做响。一声声,直如辗在他的心房,寸寸焦灼,一颗心再做不到镇定自若。

原来只道沈巍是他赵云澜的软肋,却原来,他也是自己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轻一碰,钻心刺骨的痛。

马车在一座巍峨的宫殿前停了下来,鬼面掀开帘子,就看见已经到了地君殿。

有鬼差引领着,穿过重重叠叠的殿宇,径直到了内廷。

十殿之首的秦广王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和那些地藏王殿供奉的阎王塑像不同,这秦广王面目并不狰狞,甚至还有几分俊雅。但眉目间仿佛有种说不出的阴气和煞气,当他注视着别人的时候,眼眸里就会泛出一种令人极端不适的冷光,虎狼一样,刀刃一般。

此刻他一看见鬼面,立刻笑吟吟的迎上前来说:“夜尊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鬼面的目光仿佛匕首一样,冷冷的梭巡在那张人皮面具一般虚伪的面孔上,直截了当的问:“斩魂使在哪?”

秦广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不置可否的说:“大人远道而来,先坐下喝杯茶吧。”说着,就吩咐鬼差:“上茶!”

鬼面仿佛被激怒的猎豹,骤然一跃而起,死死攥住秦广王的衣襟,精致如画的眉眼仿佛淬上了毒,狠戾得让人不寒而栗。他盯着对方,一字一句的问:“斩魂使在哪?!”

秦广王被逼至桌边,他仰视着这个暴怒的鬼王,只觉那锋利肃杀的眼神仿佛一把冰冷的利剑,瞬间就要把自己彻底刺穿了一般。。

身边的鬼役大惊失色,纷纷抽出身上的兵刃就要围剿过来,秦广王却镇定自若的挥手制止了,他转过头来望着鬼面,脸上挤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开口道:“既然大人如此急切要见到令兄,那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他。”

 

空旷的大殿里燃着数百只巨蜡,照得整个屋子亮如白昼。鬼面和秦广王一走进石室,便看见大厅中央有一个人低垂着头被铁链锁在了柱子上,一动不动。

墨玉一般的长发 ,修竹一般的身躯,尽管看不见他的脸,但鬼面却一眼便认出,那是沈巍,那是自己的哥哥,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血脉相连的手足。

惊天的愤怒和恨意发了疯似的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眼看沈巍无知无觉的低垂着头被狼狈不堪的锁在那里,鬼面心底瞬间迸发出令人窒息的疼痛,他奋不顾身的就朝沈巍扑了过去,眼里的怒火犹如赤红的岩浆翻滚,直如要将整个冥界都焚为一把灰烬。

就在这时,石柱后面竟然闪出了一个身影,他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眼睛里闪烁出冬眠毒蛇一般冷幽的光芒。鬼面身形下意识的一顿,才看清原来是十殿阎罗里的另外一个阎罗,楚江王。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晶莹剔透的冰锥,脸上带着一缕讥讽的微笑,冷冷的说:“夜尊大人,莫要冲动,令兄还在我们手上呢。”

耳边传了一阵纷沓的脚步声,鬼面回头一望,竟然是十殿阎罗都齐聚在这个大厅里。

心中犹自惊疑,便看见那楚江王走到沈巍身旁,抬起他低垂的下颚,嘴里念念有词。鬼面不由大怒,厉声喝问道:“你要干什么?”

楚江王回头微微一笑说:“大人让阿魇用魇咒使他昏睡,我是好心给他解咒呢。”

他话刚说完,鬼面就看见昏迷的沈巍开始有了意识,浓密的的长睫轻轻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刚自迷濛中醒来,神情不禁有些茫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眼眸流转,就发现自己被锁在石柱上,一众阎罗虎视眈眈地围着鬼面,顿时就知道情况不妙。下意识的想挣脱镣铐,但中了软骨散的身体绵软如婴儿,哪里使得出半点力气。徒劳的挣扎了几下,额上就沁出了涔涔的汗水,他无力的低喘着,面色发白,神情虚弱至极。

艰涩而乏力的喘息声落在了鬼面的耳朵里,一呼一吸都是惊痛。他一错不落的注视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巍,哑着嗓子问:“你们要干什么?”

秦广王微微一笑,那张画皮一般的脸颊越发的显得阴森森的。他道:“我们知道大人已经顺利的拿到了山河锥和轮回晷,请两位到府上来,只是想请大人把你手上的三件宝物交到地君殿来,由我们替你保管而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到了此刻,鬼面才明白,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阿魇就是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自己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布局到现在,殊不知一举一动,却是早就落入了别人的算计。

其实事情演变成这样,对阎罗王一干人来说,也是个意外之喜。原来在他身边安插阿魇,只是因为这鬼王桀骜难驯,根本不把一众阎罗放在眼里,他们不得不对他有所防备。本来在阴司,阎罗王是至尊,但自两个小鬼王从大不敬之地来到鬼城,竟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整个冥界几乎成了他们的地盘,十殿阎罗恨得牙痒痒,却始终无计可施。

沈巍成了斩魂使,和鬼面因领土之争而决裂,从此不相往来。阎罗王等是暗自窃喜,几番想动手除了这个压在他们头上的鬼王。但又忌惮着斩魂使,怕他对这个兄弟仍有亲情,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鬼面将沈巍骗回幽冥,而且下药让沈巍动弹不得。这消息通过阿魇传到了他们耳朵里,真是喜出望外。因此当赵云澜招判官去询问时,他们假装不知情。就此静等鬼面布局,在他得手后,才终于浮出水面,坐收渔利。

远古四大神器,镇守寰宇的宝物。只要聚齐四件圣器,便能翻天覆地,创造一个新的天地,冥界阎罗,最阴冷诡谲的心肠,面对这样的诱惑,怎能不起觊觎之心?

 

沈巍失了力气,身子软绵绵的被锁在柱子上动弹不得。阎罗王的话语一声一声的在他耳边回荡着,额上的汗滴氤氲进眼睛里,让那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

因为自己,逼得赵云澜把如此珍贵的圣器都献了出来,沈巍的心,自责到了极点。想来,那个人一定为自己的失踪,焦急得方寸大乱了吧。

云澜……云澜,这个名字在心底一遍一遍的研磨着,思绪万千,柔肠百转。

对不起,终究,又是我把你连累了……

沈巍把目光移到了鬼面的脸上,只见他正面色苍白的凝视着自己,眼眸里的那一种急怒攻心,直戳到了沈巍心里最深的触痛。

他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担忧,看见了惶恐,看见了无奈,看见了焦急,还有,毫不掩饰的心疼。

他知道今天自己落在了这群老鬼手里,断然不会有好的结果。鬼面心有羁绊,肯定会受制于人,想到这些,不由心急如焚。沈巍用尽了全身仅有的力气,颤声对鬼面说:“快走!……离开这里……走啊!”

因为没有力气,他的声音微弱而低哑 ,但每个字里的牵挂与急切,却浸入了鬼面的骨髓里,激起了内心深处最温暖的悸动。

原来,看上去对自己毫不在意的哥哥,也会担心我……

他装得那么冷漠无情,却原来,他的心里,始终有我……

鬼面微微的笑了,眼里却依稀有一丝泪光悄然闪过。

他转过身来,手在虚空里一抓,一柄鬼头杖幻化了出来。鬼面神情轻蔑的往下一翻手腕,那鬼头杖带着万钧之力压下,整个屋里一片嗡鸣声,强烈的杀气让所有人的胸口一滞,几乎喘不过气来。

鬼面执杖而立,冷冷的看着这群人。阎王殿算什么?就是凌霄宝殿,哥哥,为了你,我照样可以把你捅个底朝天!

鬼面的手段,大家是知道的,比起斩魂使来,也没有逊色多少。眼看他就要大开杀戒,一众阎罗不由得暗自心惊。

楚江王看见鬼面眼神邪祟的凝视着自己,那目光,直接冷到让人的血管里都凝上了冰霜。他足尖在地上一点,衣袂带起长风,仿佛一只白鹤,朝着自己便击杀了过来。

耳边传来鬼头杖的轰鸣之声,鬼面的身影与自己近在咫尺,电光火石之间,楚江王举起了手中的冰锥,毫不犹豫的刺进了沈巍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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