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忘记

刘月颤抖地说：“可是是那个精神病的错啊，为什么要惩罚我们？”

原源看着她，嘲讽地说：“你不是说那个精神病很可怜吗。”

刘月哑然。

原源扫视了一圈众人，说：“知道我爸为什么要去si吗？”

“他不甘心那个精神病无罪，便多次向法院提起诉讼，然而没能成功。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多钱支撑我们打guansi。”

“很多记者总会蜂拥而上，问一些尖酸刻薄的问题，比如啊，‘请问您为什么不原谅这个精神病’，‘您对法院判决感到不满吗？‘，’您的女儿惨si校中，您不打算找校长赔钱吗？‘’您对精神病这类疾病有什么看法？‘”

“刺眼的镁光灯不停地在我爸眼前闪烁，他不停的说：’别拍了！别拍了！‘”

“我爸一打开手机，又看到网上有你们这类人在帮精神病说话！”

“好像全世界都在劝我们说：’他是精神病，你们应该原谅他。‘”

“他怒从中来，心中一梗，便得了妄想症。”

“我每次放学回来都会看到他痴痴地对空气笑，嘴里不停嘀咕：‘小雅，你回来啦？在大学里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

“那天的黄昏时分，我爸好像恢复正常了，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想哭。他握着我的手跟我说：’小源啊，爸对不起你，爸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

“他拥抱了我，接着走进了房间，正当我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爸在房间里用水果刀gewan了。身旁留着一大笔存款。”

他ge得太用力了，手腕shenkejiangu，我把他送进医院，可是还是抢救不回来。”

原源越讲越激动，我们后退几步，生怕他一个暴走杀掉我们。

“你们都有病！你们都是那个神经病！”

“你们都好好地给我享受这场折磨！”

他语气颤抖，充满破罐子破摔般恨意。

我迟疑地说：“可是，我为什么也会被牵扯进来？我并没有评论过这件事。”

原源看向我，眼球布满红血丝，脸色苍白吓人。

“因为你的冷漠。”

“还记得你高一时被小混混堵住的事吗？”

我愣住了。

我家因为有些偏僻，所以我放学时常要走小胡同。

那天我被几个地痞流氓堵住了，骗他们说我已经报警了，我连连后退，直到他们被警车声吓跑。 然而跑进胡同的不是警察，而是一个姐姐。

她穿着和我相同的校服，扯住我的手，问我：“学妹，没事吧？我播了一段警车录音，他们暂时被吓跑了，快走。我弟弟在外面等着的。”

身后逃跑的小混混反应过来，愤怒地向我们跑来，那个学姐连忙拉住我的手开始狂奔。

我看见她青春洋溢的马尾在脑后不停晃荡，发丝都镶嵌了夕阳的光。

我便跑边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她喘着粗气说：“我叫。。。”

“原雅”

“看样子，你已经想起来了。”原源说。

“我姐姐救过你，你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的。”

“可是当李文楠遭她的谣时，你却没有反驳。”

“你的同桌可怜凶手时，你只字不语。”

“黄导成拿惨事当作娱乐的笑料时，你没有劝阻。”

“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我如鲠在喉，心像被人揪了一把，疼痛不已。

我无法为自己的无辜辩解，我的嗓子像被石头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冷漠也是毒液，它淬炼在恶语的箭上，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

我艰涩地说：“对不起。”

黄导成：“没能耐的，有种去把那个精神病sha了啊。把我们困在这儿，算什么本事。”

稳定情绪后，我心头却隐隐不安，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看着原源，越看越不对劲。

黄导成愤愤不平地指着原源：“让我们出去，不然sha了你。”

原源摊开双手，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sha了我，你也无法挣脱执念循环。”

闻言，黄导成夺过李文楠的修眉刀就冲向原源。

修眉刀cha进原源的肩膀，黄导成又cha了几刀，结果原源连个轻微的皱眉都没有。

我的眉头却越来越紧。

他的眼白较多，盯着一个人时让人心里发毛。

黄导成被盯得一抖，拔出的修眉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震惊的看着原源：“你。。。你怎么。。。。”

“si不了的，他si不了的。。。”刘月喃喃道。

我接过话头：“因为他也是怪物。”

“所以怪物不sha你，对吗？”我看着原源。

他一直面无表情，就像。。。尸僵。

原源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有一个血洞。

他无所谓地摸了一把自己的xue。

开口承认：“你们忘了吗？”

“我也死了啊。”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

李文楠双手抱头：

“对，我想起来了！”

“有天你没来学校，班主任说你只是辍学了，但是小道消息说你在家shangdiao了。”

“我以为是骗人的，我以为是你辍学的借口。”

原源：“谁辍学拿shangdiao当借口？也对，反正你们也没有太多在意过我。”

“在我爸死后不久，我也找了根绳子拴在空调上shangdiao了。”

他语气轻松：“毕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人si了，执念不si，能拿来折磨你们也算一件幸事。我还能在循环里见到我的家人，有什么不好。”

接着他扒下了自己高领毛衣的领子，露出了淤紫的勒痕，像一条细小的毒蛇缠绕在他的脖颈上。

怪不得他的脸色一直那样苍白，大家都以为他是冷的，没有多过在意。

那样一个透明人，连si亡都会被人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