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看到此刻的江停，都会无比惊骇的认为，他正在走向死亡。
小护士那声惶恐至极的呐喊，炸在严峫耳膜中，不啻于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轰然崩塌。他一个箭步冲进CT室，只见江停蜷缩着身子躺在检查床上，纤瘦的腰腹被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浸染，还在不停的朝着地板上蔓延。他精疲力竭的阖闭着眼睛，煞白的脸上尽是豆大的汗珠。逐渐衰竭的呼吸器官显然已经无法汲取到足够的氧气，他昂着修长的脖颈，宛若一只濒死的天鹅，费劲地捯着气。一呼一吸间牵扯着鲜血淋漓的刀口，让人痛到锥心刺骨。大量暗红色的鲜血从他嘴巴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衣襟上，床单上，仿佛到处洇开了一朵朵斑驳杂芜的彼岸花。而那脆弱不堪的生命，也随同着这一簇簇妖异的花瓣开至荼靡。
怎么会是这样？严峫目眦尽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周身阵阵发冷，急促的呼吸仿佛狂风骤雨之中的一根风筝线，颤抖得几乎抓不住。
那人曾经云淡风轻的笑着说，他就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用担心。真见鬼！自己居然就真的相信了!这段时间，每天如影相随的缱绻与缠绵令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了警惕，严峫此刻才追悔莫及的意识到，这个人，嘴里从来就没有几句实话!以前是这样，现在也如此！
“江停……江停……”他红着眼眶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那虚弱不堪的身子揽进了自己怀里。为了做检查，血迹斑斑的衣服已经被掀起至胸部，江停小腹部那一道可怕的伤口此刻才在严峫的眼前暴露无遗。
“两名被害人都是被一刀割破颈动脉，手法干脆利落，完全没有给对方留一丝活路。”
“这家伙绝对是一名老手了，而且，特别擅长用刀。”
步重华的话在严峫的脑海里回荡着，作为一名常年行走生死边缘，心如磐石的刑警，看着江停腹部的这道伤口，严峫却手指战栗着，几乎连触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那人明明已经被捅了如此凶残的一刀，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却一直隐忍着，平静如水的脸庞上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端倪。
这么深的刀口……他的江停……该有多痛啊……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一直都要骗我？”他抱着那人，痛苦自责得几乎语不成声。
生命垂危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严峫的拥抱，被汗水浸湿的睫毛蝶翅般竭力颤动了几下，又无精打采的阖闭下去。额间的冷汗沿着鬓角滚滚落下，大量失血的躯体在严峫的怀抱中微微痉挛着，然而，却连轻轻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开口安慰自己的爱人，可是，没有发出声音，却是抽搐着又呕出了大口大口猩红浓稠的血。“江停!坚持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严峫一边颤抖着，一边近乎执念地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唇，仿佛用这样的方式就能阻止住他体内鲜血的流失，自己深爱的江停就不会死。
然而，这法子显然一点用都没有，更多黏稠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里溢了出来，仿佛一汪鲜艳的溪流，汩汩地从江停的唇瓣间喷涌而出，沿着他苍白的脖颈肆意奔流，一去不回头。
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在严峫的耳边炸开，他红着眼睛一抬头，就看见了韩大夫那张无比焦急的脸。
在办公室打电话和外科手术医生沟通了江停的情况之后，韩大夫心急火燎的朝CT室赶。隔着很远的距离，小护士惊慌失措的呼叫声便传入了他的耳畔。疾步飞奔到检查室，江停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唇瓣上猩红刺眼的鲜血一瞬间令韩大夫的瞳孔好似针尖紧缩。
他奔过来急切的用听诊器摁在江停胸口倾听病人的心肺状况。“砰～砰～～砰“听筒下紊乱的心跳声好似一个耗尽所有生命，行至末路的旅人。它步履蹒跚的在荒漠中挣扎着，沉重的脚步越来越吃力，越来越疲惫，眼看着即将就要倒下，从此再也不会醒来。
“快!立刻送他到外科手术室!”韩大夫急迫得声音都变了调。
患者开始吐血，证明这一刀已经造成了他的肝脏组织破裂!腹腔内大量出血，再通过胆道系统进入十二指肠，故而才会出现如此可怕的呕血症状。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韩大夫深知江停目前的情况有多危急。肝脏严重碎裂伤一般都会引发难以控制的大出血，患者绝大多数会出现低血容量性休克，往往在救治过程中便会痛苦的死去，连手术治疗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韩大夫心急如焚的神情，严峫面色苍白，简直比自己掉下悬崖还要惊恐千万倍。他一把抱起江停将他转移到急救床上，这样的举动显然触碰到了剧痛无比的伤口，江停整个人蜷缩着身子痉挛了一下，浸染着鲜血的唇瓣颤抖着泻出了一声暗哑至极的呻吟。
“江停，我知道你很痛，再坚持一下，到了手术室就没那么难受了。你忍一忍，好不好？”严峫心如刀绞的将他放在床上躺好，立刻握住那只又冷又湿的手，鼻音浓重的安抚道。
尽管一直都在用氧气袋给他吸着氧，江停却已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了。腹部又疼又胀，好像要炸开了一样剧痛难忍。破裂的内脏牵扯着敏感的神经，浑身的肌肉组织都在无法遏制的抽搐痉挛。
步重华和韩大夫一行人推着急救床一路狂奔。江停摧枯拉朽的喘息着，插在鼻孔里的输氧管随着凌乱的呼吸氤氲出白茫茫的雾气。昏沉中，一只大手执着地攥紧自己，微微的战栗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掌心。鲜少看到那个桀骜不驯的人流露出这样惶恐害怕的神情，江停的心，一下子就疼了。
他用尽全力想再看爱人一眼，然而被汗水濡湿的睫毛却好似灌了铅，怎么也支撑不起来。耳边是推床碾过地板的轰鸣声和杂沓凌乱的奔跑声，粗重的喘息回荡在耳边，头顶明明灭灭飞掠过一盏盏光线朦胧的白炽灯。
“我大概是要死了……”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想。大量流逝的鲜血令人快速失温，冰冷的躯体就好像慢慢溺入了深海中，刺骨的寒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他浑身的脉络都一寸寸凝固冰封。
”江停!那么多次濒临绝境你都挺过来了，再支撑一次好不好？为了我，无论多辛苦，都不要放弃，我求求你，活下来!”耳畔传来爱人的呼唤，颤抖的，哽咽的，惶恐的，悲恸的……字字句句，让人柔肠寸断。
江停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自己细若游丝的意识，近乎贪恋地聆听着爱人的声音。
严峫……再和我说说话吧……现在才发觉……原来你的声音居然如此动听……真想……就这样听一辈子啊……可惜……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严峫……我可能要走了……这一生……从来没有惧怕过死亡……我只是……只是舍不得离开你……真的……我舍不得……
那根苦苦拉扯着的细丝终究是断了，孱弱的灵魂挣脱痛楚不堪的躯体，朝着无边黑暗彻底沉溺下去。丝丝缕缕的鲜血溢出唇角，顺着脸颊滑入耳后，宛若一条妖异温暖的小蛇，蜿蜒在脖颈处攀爬着，渐渐地，就凉了。
握在掌心里的那只手缓缓的松开，虚软地自严峫手中滑落，无力的垂落在了床沿。“江停!”随着撕心裂肺的痛呼，一路飞奔的韩大夫仓惶回头，敏锐地发现那人输氧管中的呼出的雾气越来越淡薄，微弱得即将消失不见了。
不好!患者已经出现呼吸衰竭!紧接着，必定是致命的心跳骤停!
情况十万火急，容不得一丝犹豫。韩大夫果断地爬上了急救床。他跪坐在患者身边，一边大喊着“快!送十九楼外科手术室!”一边用手掌持续不断地按压着江停的胸廓，对他紧急实行心肺复苏。
江停的腹腔里已经积满了鲜血，随着心肺复苏术压力的关系，刀口的血不断喷涌出来，溅得韩大夫满身都是，仿佛被泼了一桶血一样。严峫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它团起来，紧紧摁在江停的刀口处，希冀着能够减少他的出血量。然而这样做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随着胸腔不断被按压，温热粘稠的血液噗嗤噗嗤自严峫手指间喷溅出来，滴滴答答的从床沿流淌至洁白的地板上，一路跑，一路就留下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
“请让开!麻烦大家赶紧让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潮随着一阵焦急的嘶吼声下意识朝两边躲闪。无数双诧异的眼睛在看到那满身是血的患者时都不约而同流露出惧怕的表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心惊胆颤的注视着这一路猩红的蔓延，她一边惊恐万分的捂着胸口，一边念念有词：“作孽啊，那么年轻的一个孩子，却要受这么大的罪，太可怜了！”
“是啊，流那么多血……”旁边一个中年大叔怜悯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估计是不行了。”
通往手术室的路并不算长，在严峫眼里，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遥远得没有尽头。他固执的按压着江停的伤口不敢松手。满眼的血红是如此鲜烈，带着透骨入髓的炙热，把他的眼，他的心生生灼伤。
躺在床上的人紧紧拧着汗涔涔的眉宇，明显是极痛的，却虚弱得连一点呻吟的力气都没有。那张俊秀的面孔好似变成了一张脆薄的白纸，只要轻轻用手指碰一下，立刻就会碎到分崩离析。
“江停……江停……”随同着急救床疾步奔跑，严峫一遍又一遍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床上的江停气息越来越微弱，严峫撕心裂肺的望着他，眼底的心疼，无奈，凄惶相织成一片悲怆。他想不明白，命运为什么会如此残酷。明明在清晨的时候，两个人还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嬉闹亲昵，为什么一转眼，居然就会坠落进如此冰冷晦暗的噩梦之中？
如果生命里没有了江停怎么办？脑海里仅仅才浮出这个念头，立刻像是千万柄尖刀插进了心脏，在里面狠狠绞动着，更像是密密匝匝的暴雨梨花针穿胸而过，五脏六腑都被扎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江停啊，如果失去了你，那必定会让我痛到生不如死。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手术室那三个明晃晃的大字终于出现在大家眼前。事先接到韩大夫的电话通知，号称外科一把刀的刘主任早已在门口严阵以待。
看到韩大夫一路走，一路不断替患者进行心肺复苏，刘主任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对方伤情的危急程度，已经不言而喻。
严峫跟随着急救床滚滚向前的车轱辘一直冲到了手术室大门口，疾奔的步伐被医护人员强行拦住：“先生，请你在外面等候。”
他满头大汗地顿住脚步，眼睁睁看着那个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人被一群白色的人影簇拥着走进了手术室。“咣当”一下，大门阖闭了，徒留下地板上那一串猩红的血痕，锥心刺骨地烧灼着自己的魂魄。
“请你们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活他!”严峫无助地朝着紧闭的大门嘶声呐喊着，到了最后一句，声音却低落成了痛楚的呜咽“求求你们……我不能……不能没有他……”
整个手术室开始忙碌起来。护士将氧气面罩扣在江停脸上，并且在他身上连接好各种检测仪器。随着呼吸面罩上一显一逝的白色雾汽，心率仪和血压表也不断跳跃出极其危险的信号，所有人都清楚的意识到，年轻的患者正在迅速走向死亡。
刘主任打开CT影像查看病情。不出所料，肝脏已经被锐器破损，汹涌的血流填满整个腹腔。血压持续下降，大量失血已经造成全身多个器官逐渐走向衰竭，如此危重的病情，直接连麻醉的时间都不够。
不管了，先救人要紧!刘主任一边吩咐护士赶紧给他消毒，一边让人将事先准备好的大容量输液剂和血袋拿到手术台边。
“我需要你给我做帮手，必须尽快给他的体内安装几条中央静脉导管，以最快的速度输血和补充液体，否则一打开腹腔，鲜血马上就会喷涌出来，还来不及做手术，他就已经死了。”刘主任和同为外科医生的韩大夫两人迅速制定了抢救方案。
“好，赶紧行动吧，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想起刚刚才经历的那一场生离死别，韩大夫的语气坚决得没有一丝迟疑。
中心静脉导管比一般血管注射器更加粗大，在人体中有六个位置可以放置这种管子。分别是脖子两侧，锁骨下方，还有鼠蹊部。正常的流程都是利用超声波来确认位置之后，再刺入静脉之中。但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连那一点时间都不敢耽搁。
两位大夫联手合作，争分夺秒的想挽留住患者垂危的生命。他们决定首先从最容易确认位置的锁骨下方静脉开始。然而，因为失血过多，江停体内的静脉血管已经干瘪缩小，原本简单的穿刺工作此刻却变得困难重重。
粗大的针筒戳穿肌肉组织，两人在他的身体里探索转动着，力求能找到静脉的位置。
右边锁骨脆弱的静脉不小心被戳穿了，针筒扎进去的位置立马肿胀起来，而另一边的刘主任的穿刺工作进行的也不顺利。针筒刺进皮肤又拔出来，反复尝试，但看起来离放置好静脉导管还差得很远。
手术台上的江停气息恹恹地喘着气，呼吸艰涩而急促，苍白的肌肤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心率，血压，血氧，都在以可怕的速度往下掉。没有麻醉的庇护，每一丝痛苦都被无限扩大，他无助地蜷缩起身体，本能的想抵御那种令人窒息的疼痛。然而，身边的护士七手八脚的将他摁住，丝毫不能动弹。随着尖锐针头的一次次穿刺，消瘦的锁骨两侧伤痕累累，瘀青遍布。他战栗着，四肢抽搐，汗涔涔的头颅痛苦地在手术台上辗转反侧，充满血腥味的喉咙间翻滚出压抑不住的微弱呻吟。
实在太疼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混沌的意识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剧痛中，浑浑噩噩中感觉有人贴近了自己的身体，那个毒蛇般的声音沿着肌肤，冷幽幽再次蜿蜒攀爬到他的耳中。
“江停……下地狱吧……和我一起……”他凑近自己的耳垂，充满怨恨恶毒的低声呢喃“你的一切都结束了……永远结束了……”
“滚开!你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魔!”江停在虚空中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拼命地想将他推开。
“你这一辈子都逃不开我的手心……和我一起走吧……我的红桃皇后……我最亲爱的兄弟……”那个黑影纠缠过来，紧紧抱住了江停的身体，以一种同归于尽的姿态朝无底的深渊里坠落下去。
刺骨的寒冷侵蚀着每一寸肌肤，颓败的身体无可奈何地往下沉，往下沉……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过来，好似不详的毒药，浓稠得化不开。“严峫……严峫……”即将消匿的声音依依不舍地喃喃呼唤着，这个爱得刻骨铭心的人，便是照亮自己晦暗生命的那一道璀璨的光亮，之死靡它……
“嘀～”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手术室，负责监视仪器的小护士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来朝两位医生大喊着：“主任!患者的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
手术室的红灯亮得近乎有些刺眼。严峫和步重华坐在长椅上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衣服上，双手上，全是成片的褐红，仿佛因为染色技术拙劣而深浅不一的一块画布。严峫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这些逐渐干涸的痕迹，想到躺在里面的爱人所承受的那些痛苦，严峫胸膛起伏着，酸热的气流反复切割着自己的喉咙，噎得人眼眶通红。
每一分一秒的等待都是一种煎熬，那些美好的过往，仿佛闪闪发光的珍珠，一颗颗串起来，在这个最无助的时刻，放在记忆深处反复抚摸。他都不知道，原来和江停在一起之后，竟然会有那么多幸福的回忆。每一次回眸，每一声早安，每一个微笑，每一次亲吻，都能勾起心底最缠绵悱恻的温柔。他那么的爱着江停，而江停对自己，亦是如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以为，这便会是两个人的一辈子。
可是，心心念念憧憬的一生一世，才刚刚走了一个开头，难道，便要从此止步不前了吗？
“不能这样……江停，这太残忍了……我要活活被痛死的，你知不知道？”他垂下头，把脸颊埋在掌心中，哽咽着在喉头喃喃低语：“江停……不要死……求求你……挺过来……”
手术室走廊间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严峫和步重华抬起头来，就看见吴雩带领着支队的那一群兄弟匆匆赶到。
“你们怎么来了？”步重华诧异的问。
“江教授怎么样了？”吴雩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急切地注视到严峫身上。
“还在抢救中。”严峫站起来，声音沙哑地回答道。
吴雩指了指身后的兄弟：“听步支队说，江教授失血过多，我们就全部赶过来了。”
“是啊，严队，我们的身体很健康，而且也都是捐过血的人，大家什么血型都有，不管需要谁的血，抽多少都没问题!”蔡麟真诚的对严峫说：“一定要把江教授救过来!”
严峫站在那里，眼眶下意识就红了，几乎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谢谢大家……真的，十分感谢你们。”好不容易，他才平复下心情，艰难的开了口：“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医院是没办法直接抽你们的血给他输进去的。为了抢救江停的生命，我听说医院已经四处调动了大量的血做准备，所以，在血液的储备上应该很充足，请大家放心。”
“是吗？那应该没问题了。”吴雩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严队，第一人民医院是津海市医疗设备最先进的一家，他们的外科急救技术在整个S省都是首屈一指的，你放心，江教授一定没事的。”
那么多双诚挚的眼睛看着自己，严峫的心头一暖，仿佛刚才盘亘在心头的紧张与焦虑都为之缓和了不少：“嗯，谢谢你们，给大家添麻烦了。”
“那么客气干啥？”步重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语气诚恳的说：“如果没有江教授及时出手，那个罪犯肯定早已逃离现场，此刻的我们必定还在为这起命案忙得焦头烂额呢。所以，最应该说一声谢谢的，其实是我们大伙才对。”
“是啊是啊!等江教授身体康复了，我们支队一定要给他送一幅见义勇为的锦旗表表心意!”大伙热情洋溢的嚷嚷道。
“送锦旗？”严峫脑海里情不自禁联想到江停手里拿着锦旗的滑稽画面，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漏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就在这时候，手术室的大门“咣当”一下打开了，一个小护士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谁是里面那位患者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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