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夏天未免有些燥热,微风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蝉鸣混杂着鸟叫响彻大街小巷。到了旅游旺季,芸洲又是一片人山人海的景象。
严盼宣懒散地坐在公共长椅上,旁边还放着一束满天星。他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好像这么热闹的景象不在他眼前。
“喂,母亲吗?”他沉缓的语调传入电话里。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一声轻笑。他缓缓开口:“顾长怀,你是不是阴魂不散?”
说话的语调毫无波澜,听不出是喜还是怒。
“猜的挺准。”顾长怀明朗的声音让人不难猜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对方又接着说:“你妈让我告诉你来我家吃饭。”
“还在大庄园那儿?”
“嗯。”
简短的语句结束了电话。严盼宣站起身,休闲的白衬衫和带点链子装饰的黑裤衬得他身材匀称,放在人群中都容易一眼认出的那种。
他抱着那束满天星,开车前往顾家庄园。
-顾家庄园-
顾长怀烦躁地看着面前烦人的孩子,要不是亲弟,他或许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但妈是不允许他这样对待比他小的孩子或晚辈。
“顾向笙,你给我小心点。妈可以纵容你,可我不纵容你。”顾长怀冷声道。
面前的孩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理直气壮地说道:“好啊,那我喊声妈妈,再装腔作势一下,你看看妈妈是说我还是说你。”
顾长怀翻个白眼,讥讽的笑容挂在脸上,刚要反驳,门铃就被按响了。
他开门,依靠在墙边,见来人是严盼宣,立马喜笑颜开道:“来的这么晚啊。饭都准备好了。”
随后客厅里传来清脆的女声:“哎呀,是小宣来了吧,快快快,进屋坐,洗手吃饭。”
严盼宣走进屋中,见到苏宁洛很礼貌地点头,温柔一笑:“阿姨最近还好吗?听说阿姨很喜欢满天星,我就买了一束,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颜色。”
苏宁洛很是惊讶地笑道:“这花真好看,我们小宣真是有心了。”
***坐在沙发上,裙摆上的蕾丝花边衬得她温柔又典雅,扎的两个辫子让她看上去年轻许多。***也插话道:“那可不。”
苏宁洛装作被酸到的样子:“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吹。”
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晚饭用完后,两位太太在沙发上讨论着最新款式的衣服,顾向笙自己在房间里面玩,严盼宣和顾长怀则是到了阳台。
严盼宣站在二楼围栏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任由着微风吹乱他的发型。
“你很累吗?”
顾长怀的声音从背后传起,一股桂花味萦绕在鼻尖。严盼宣很是嫌弃地摆动修长的手:“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别在我这释放信息素。”
顾长怀埋在手臂间,轻轻地嗅了一下,没头没尾地问道:“很难闻吗?”
“什么?”
“我的味道很难闻吗?让你这么嫌弃。”
严盼宣解释道:“不是的,因为我不喜欢闻太浓的味道。”
顾长怀:“那就好。”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可是刚回屋子里,他便看见某个小屁孩儿拿着自己的新款iPad在玩儿什么东西。
顾长怀厉声质问:“顾向笙!你为什么又要拿我的东西?不要动我的东西,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多少遍了?!你这样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
顾向笙一生气,将iPad丢在地上,下楼哭唧唧地找他妈妈了。
没过一会儿,苏宁洛的声音便在楼梯响起:“怎么了呀,长怀,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他是弟弟,他小他什么都不懂,他玩一下你的iPad怎么了?我待会儿再给你买一个新的不就好了?”
顾长怀开门,走到苏宁洛面前讽刺地笑道:“让着他,我凭什么让着他?就因为他小?是我的缘故让他晚生的吗?妈,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你根本就不懂!”
苏宁洛早就习惯了,但她还依然说:“尊老爱幼,我没有教过你吗?再说了一个小孩子,他又知道多少......”
顾长怀一脸烦躁,一转头却看见严盼宣一脸漠然地站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
他走到严盼宣身旁:“抱歉啊,反正这种事情在我们家很常见。你就当一个笑话算了。”
语气里满是歉意与无奈。
严盼宣生在大户人家,又不是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摆摆手道:“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我也不会把它放在心上。”
顾长怀听着回答,很明显得愣了一下,然后才点头说了声“哦。”
苏宁洛也看到了严盼宣,她没理会顾长怀,将严盼宣拉到楼下。
顾长怀也随之下楼。
严盼宣一杯葡萄酒下肚,抬眼便看到苏宁洛和***坐到沙发上,微笑看着他。
严盼宣只觉得后背一凉。
下一秒苏宁洛直截了当地切入话题:“小宣啊,姨听说你买了一套房子,是不是在一个大学旁?”
严盼宣:“啊啊......是,怎么了?”
苏宁洛:“能不能让长怀住进去啊?长怀的大学就在哪里上的,他又不想住宿舍,能不能借住?”看严盼宣没反应,她又急忙说:“阿姨可以给钱的。就当帮忙,好不嘞?他现在不忙住,开学时候在住进去,不会添麻烦的,”
严盼宣平静的脸上鲜少有了表情,他震惊地挑眉道:“住我家?”
***趁机煽风点火:“对啊,你也有个伴。你不想结婚总得多和人接触吧?”
他看着苏宁洛的笑容和恳求的眼神,他就知道这顿饭不是白吃的。
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出了庄园,顾长怀默默跟在他身后。
走的路上,严盼宣忍不住问道:“你大几?”“开学大三。”
严盼宣:“你比你弟大那么多岁,怎么还计较那事?”
顾长怀一脸不爽地看着他:“所以你也觉得我错了?我就必须让着他?”
“没。”
顾长怀将头转到一边,解释道:“不是我强词夺理,我们家的长辈都比较疼爱小孩子,但有时疼爱会不知不觉成为溺爱。人嘛,总得经历点规矩。”
严盼宣没在吭声。
这条路仿佛很长,他们一直沉默了一路,直到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