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风铃

黄楼明摇摇头。

“你在说谎，若是没有感觉，怎么会伸不出手呢?”

面对沈臻，他总无言以对，只会用简单的词语回音。耳根也会马上红起来，尤其是那种掩饰的心思被识破的时候。

“可以让我看看吗?”沈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黄楼明想要自己脱下套在身体上的长袖外衣。

“你别自己动手，你手不方便，我帮你拉下来。”

沈臻脱下了黄楼明受伤的那边，黄楼明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以为是运动过于剧烈产生的，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他不敢直视那副神秘的躯体。

任由着长袖的一边被轻轻的、完整的脱了下来，浸透的衣服将他的胸脯也清晰地显露出。

他的皮肤光滑又洁白，晶莹汗水流过在他的手上留下一点污迹，但没有带走任何无暇。

雪白的肌肤与那红的通透的肩膀像。白色古屋上盖了红色的穹顶一样让人记忆深刻。

沈臻看见了以后举止有些克制。但还是轻轻的摸了上去，问他疼吗?

那轻柔的手指划过他的皮肤，没有带来任何感觉，他摇了摇头。突然他大叫了起来。

沈臻在他摇头以后，用力的按住他的肩膀。

“哼！嘴硬！”但沈臻却笑得很开心。

“走吧，我和你去看医生，肩膀那边也不用穿起来了。”

黄楼明感到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但他逃避不了那双眼睛，带着温柔关心又难以抗拒的眼睛。

他没有说一句话，站起身来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秋风日落，暮色将至路灯在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如老了十几岁的样子。陪伴着他们无声的走着。

“其实今天你投三分球的模样，真的很好看。”沈臻对他回眸一笑。

“啊？谢谢”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赞美，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原谅我了吗”黄楼明憋了一路才吞吞吐吐的弹出这句话。

“傻瓜”

沈臻背着手走在前头，穿行在被月色染成霜的路上。回头对黄楼明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医院在月光下显得庄严肃穆，几次救护车哇呜哇呜着疾驰而过。

对面早已锈迹斑斑的居民楼，每逢夜晚值班轮换。工人下班，学生放学，店铺营业，是医院人流量最多的时刻。

他们去了门诊部，沈臻为他描述了症状以后，一个医生叫黄楼明坐下，朝他的肩膀看了几眼。胸有成竹的说，只是运动的拉伤，过不了几天就会好。吃点药，切记几天内勿提重物。

沈臻留了足够的钱在桌上。在黄楼明没有注意的时候。

天下起了雨，医院左右两侧有电话亭，他们各自打回家中，沈一忠听说和黄楼明一起就不再追问。

黄楼明家中从没有人对他什么时候去哪里作明确限制，所以他的时间很自由。但响起来的肚子却限制了他的自由。

“你饿了，走吧，去食堂。”

“这儿有食堂?”

“不知道，但我觉得有。”沈臻

觉得自己并非第一次来到这里，她还知道有神经科在七楼。手术科在二楼，外科在三楼。

她却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关于这件事他搜寻不出任何记忆。

他们在医院局部示意图上，找到了食堂，并且每个科室都和沈臻之前猜的一样，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医院食堂吃饭的人多数为大病初愈的患者，或是刚刚住院的病人家属和刚刚下班的医生。极少向他们这样的学生会在医院吃晚餐。

两根甜玉米，两碗白米饭，一包咸菜。

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相当丰富的晚餐。

时不言寝不语，他们都守着这个规矩，注意力时常向四周发散。

一个身穿白大褂，身形高挑的男医生从沈臻身旁经过，对于医院熟悉的陌生感再次被唤醒。

一个匆匆而过的路人怎么可能会停留在记忆里呢？真是奇怪。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再等一等，快了快了，等爸爸把钱凑够。”

“为什么医院不给穷人治病，富人就可以免费治病呢？”

“你看!爸爸手中有50元，等我们再有十张50元就够给你妈妈治好病了。”

沈臻看见了这一幕，想到从未见过面的父母，他们身在何方呢？相到这里，他那始终微笑着的嘴角尝到了咸涩的眼泪。嘴边还留着几个饭粒停留在那里。

黄楼明本想帮她把饭粒用食指和大拇指捏开，无意间进去碰到他脸上湿湿的泪痕。他向邻座借了一张纸靠近她，想为她擦干泪痕。

沈臻无声地抽泣着，很快湿透纸背，他不顾还有人看着抱住了黄楼明。头发都埋进了他有有温度的怀里，黄楼明清楚地听见了，那起彼伏、带着喘息声呜呜的哭声。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后背上。那一刻他觉得这才是那个微笑后始终脆弱不安的纯粹心灵。在他的心间得到了所有的释放 。

一刻后，沈臻才红着眼眶从她的怀里松开，脸上还停留着久未散去的红晕，泪光中。他看了黄楼明几秒后。

“对不起，失礼了”。然后抹了几把眼泪，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雨停了，在路上留下一道道水痕并排斥的橘黄色路灯照着肩，并之间的两人风吹的树影散乱。行人哆嗦着肩膀说冷，月亮也不愿意离开乌云之家，高傲地挂在天空中

黄楼明把他的外衣反覆披在沈臻肩上:“别着凉了”

还有余温的外衣，温暖着吸收了眼泪，她透过她的侧脸，说的那句傻瓜中看出了洋溢着笑颜的表情。

“没错，我是傻瓜，我黄楼明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笑声感染了远方挂在树上许愿前的风铃。它们也叮叮当当地摇晃起来。

“许个愿吧。”黄楼明说

“我不会许。”

“这还不简单，让我教你，包教包会”黄楼明信心十足。

“首先从树下取下空白的许愿签，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心愿，写的时候不能让人看见，写完后再将写的心愿翻到背面，挂到墙上。”

沈臻拿着笔，一笔一画的在上面写上了八个字。

“最后要闭上眼睛，听着风铃响到第七声，许愿就完成了。”

沈臻闭着眼睛数了七声，把许愿签放在密密麻麻，绑着红绳的风铃上。

“愿君永在，不负花开，这是我写的，你呢?”

“不告诉你”沈臻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