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7）

刚刚的误会让叶辞尘有些羞愧，又有些尴尬。他心里乱成一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拽着聂云的手，一路沿着市集的中心街道走。聂云也是个体贴的，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这让叶辞尘松了一口气，很快就重新投入到新的探索中。

小镇的市集就跟隐藏的宝藏似的，激发起人们内心深处的探索欲望。聂云、叶辞尘、叶凌薇便是这众多探宝者中的一员。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一会儿看看这个摊子的百货，一会儿尝尝那个摊子的特色小食。

香甜可口的灶糖、软糯香甜的糍粑、咸甜各异的芝士年糕、酥脆松化的油角、香脆美味的糖环、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各式各样的食品琳琅满目。吃过的，没吃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无一不让叶凌薇和叶辞尘这两个从小没什么童年的孩子感到无比的新鲜稀奇。兄妹二人就像两只被困在不同的笼子的鸟儿，无意间逃出了牢笼，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新生，迫不及待地穿梭于人间，贪婪地汲取着这如释重负般的自由，脸上洋溢着轻松自在，如同孩童般纯粹烂漫的笑容。

那是聂云从未见过的叶辞尘。

他不禁迷了眼。

叶辞尘聂云！

远处传来的一声呼唤，唤醒了他。

聂云才发现，在他发呆出神的一会儿时间里，两兄妹就跑到了离他六七米远的摊子。看着摊前架子上那一个个栩栩如生、色彩丰富的面人，叶凌薇很是激动好奇。她这会儿正一手指着一个“金猴”面人，一手挥舞着一串吃了一口的冰糖葫芦，看起来很是兴奋。

叶凌薇哥哥，我要面人。你给我买嘛～。

聂云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来到摊子前，他拿起插在架子上的“金猴”，细细看了看，摸了摸，很是怀念：

聂云这面人做得真好，我也就小时候见过，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过了。

叶凌薇对吧！对吧！是不是很精致，很可爱！

听着聂云的话，叶凌薇很是赞同，感慨道：

叶凌薇我只在资料上看到过面人，这是头一回看见实物，跟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实物很是惊艳，凝聚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感。

看守摊子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面团在他手里就跟有生命似的，一搓一捏，一压一挤，不稍片刻，平平无奇的面团就成了一个活泼可爱的福娃。听着两位年轻人的称赞，老爷子心里那叫一个甜。笑哈哈地说：

商贩小老儿我嘛，没啥本事，也就这门手艺能见见人咯。

聂云大爷，你就别谦虚了。就你这门手艺，我学都学不来呢！

商贩那倒也是，现在做面人的人越来越少了，家里的也不愿学。

卖面人的商贩老爷子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点遗憾：

商贩手艺估计以后就更难见到了。

听了商贩老爷子的这一席话，感受到他言语间的难过与不舍，叶辞尘和聂云心底不免感到一丝丝惆怅，这就是时代变迁的悲哀。

场面一时沉默了起来。

商贩哎哟～

老爷子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挥去心中阴霾的同时，也打破了沉默：

商贩看我这老头儿净说些什么，扰了三位的兴致了。

叶辞尘本来就有意要买上一两个面人做纪念，他在摊子前看了一遍又一遍，虽然老爷子做的面人都很精致，但都是一些传统的历史故事人物造型。叶辞尘愣是没挑出自己喜欢的，于是他试探性地问：

叶辞尘大爷，我看你这面人都是些传统的人物形象，你还能捏其他形象的面人吗？例如现代的。能接受私人定制吗？

老大爷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沉思了片刻：

商贩能是能，可就没这些捏得好。

叶凌薇（插嘴）那老爷爷能给我们三个都捏一个面人吗？

叶凌薇指了指自己、叶辞尘和聂云：

叶凌薇一个我，一个我哥哥，一个我哥夫，就按我们仨的样子来捏。

老爷子看了看三人，斟酌了一下。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一味墨守陈规，想要面人这门手艺活过来，得以传承，就得创新。他想要挑战自己，要是成功了，这就是新的机遇。

商贩可以，还有什么要求吗？

叶辞尘就我们仨醒狮题材的造型，可以吗？

叶辞尘说出了要求，又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为难人家，不好意思地问了问：

叶辞尘这会不会很为难？

商贩这没什么？看小老头我的！

说着，老爷子还伸出大拇指指向自己。

接着，老爷子就手脚麻利地捏起面人。他不时抬头看一看叶辞尘、叶凌薇和聂云三人，然后一顿搓搓捏捏，改变着面团的形状，如此循环往复。

大概过了30分钟，老爷子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直悬起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商贩这位小哥，你们的面人好了。

那是两个充满童趣的可爱面人。这面人不是按叶辞尘、聂云和叶凌薇两人的正常人物比例捏的，反倒是老爷子无师自通，按他们三个的Q版形象捏的。面人胖嘟嘟的，头跟身子是用两个大小不一的圆面团堆成的，头大身小。圆嘟嘟的、小小的身子上长着四根莲藕似的小短手和小短脚。其中一个面人的两根小短手举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红色狮子头半盖在大脑袋上，两根小短腿一上一下，作醒狮状。另一个面人是一个“大头佛”形象，弯着眉毛，咧着嘴，手里拿着一把大葵扇，跨着步，作招引狮子状。这两面人一看就是一对的。

聂云、叶辞尘和叶凌薇接过面人，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