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

打针的过程很快，比起尖尖的刺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任时完的脸。

少年的脸稚嫩又干净。粉嫩的耳朵遮不住的娇羞，圆润的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妈妈说过，一个让人猜不透的女人更惹人喜欢。可没想到，一个猜不透的男孩也使得我忍不住地探究和想象。

青春期的荷尔蒙像个随时就要爆炸的炸药包，不定期地释放敏感的情绪。

一针打下，我用棉签堵住皮肤上的针孔。抬眼向妈妈望去时，她语气既热切又温柔。

“怎么样？身体会不会不舒服？”

我摇摇头，努力对妈妈释放笑容。

九价疫苗打针的人很多，特别是像黎城这种大城市，光是排队都要等半年后。如果像现在，只要我报名了就能打针的话，妈妈应该用了什么手段吧。

我离妈妈很近，进到我可以看得见妈妈用昂贵芬芳的粉底遮住脖子上的吻痕。

妈妈注意到我的眼光，下意识又离得远一点，手指盖住脖子。

我起身走出门，走到门口的长椅上，低下头，浓长的刘海遮住我的眼睛，我只能看到我的校裤还有锁紧的拳头。

“妈……

“为什么你要那么努力呢？”

妈妈低下身，双腿并列的，即使蹲下的姿势也优雅知性。她的手掌捧起我的脸，额头与额头相接。

“你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只需要知道，妈妈永远爱你。”

爱是禁锢的同义词。

我是受益者。

…

也是加害者。

“妈，我晚上还是想回学校上课。”

“恩，都听你的。”

——————

路灯下的影子明晃晃的，黑黝黝的身影笼罩浅薄的灯光。

我从小门走到校内，刚要进入教学楼，登上楼梯时，我看见一抹单薄又熟悉的身影。

任时完孤零零地站在教学楼楼梯下面，身体挺直拔立，办公室倾泻的光正好在他的侧脸洒下阴影，不禁让我的心一悸。

有时候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想法，身体不由自主地像俊美的少年靠近。

任时完明显看到我了，仅仅对视一瞬间，他撇开眼，我却仍然穷追不舍地走到他身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嘴抿成一条缝，清澈的大眼显得无辜。

“还能怎么样……就被罚了呗。”

我轻轻地莞尔，他这种受气不好意思的表情引得我发笑。

“为啥？”

任时完比我高一点，原本无辜的眼神望向办公室，变得怨恨起来。

“他把学校里的一个男生打哭了。”

“啊？”

我听说过把一个男人打残，打废。没听说打哭的。

办公室里坐着训话的是德育处主任，专门管学校纪律，在门口我都能看到他嘴巴里训人喷出来的口沫。站着还吊儿郎当，面上不耐烦成，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反骨二字的叫崔秀彬。

老实说，我对崔秀彬的印象很坏。

校服最上面的那一颗永远没扣住，路过他身旁的时候有藏不住的烟味和刺鼻的香水，时不时在学校深处的无人地可以看到他抽烟的样子。每周学校通报名单上雷打不动的名字。

…………

“现在他怎么办？”

任时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莫名其妙从上到下打量我，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压低声音忍住叫声。

“别管他了，走，我带你出去玩。”

青春期的少年有无限活力，我半推半就地被他拉着走。在教学楼绕了一圈，绕到学校低矮的墙头。

宽大的背显露在我面前，任时完蹲下腰。

“踩在我肩膀上，爬过去。”

“不是，任时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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