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嘉兰皇宫

云羲弯腰行礼，“灵族族长云羲，见过皇帝陛下。”一身白色衣裙，裙上绣有金色的镜花图案，髻上戴着金色的发冠。

北冕帝笑道，“云羲，你这回来了皇城，也不进宫来见见朕？”

云羲再次行礼，“回陛下的话，收到了陛下的传唤旨意，云羲就马不停蹄地，进宫来见陛下您了。”

他的笑不达眼底，“哦？有几年没见了，你都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了，可有你父亲的消息？”

“父亲近年来，与母亲周游各地，玩耍得乐不思蜀，他来信与云羲说，南方那边温度适宜，说是要在南方定居了，”

北冕帝无限向往，他向往着能与爱人共度余生的自由，“朕这唯一的挚友，从年少认识他起，他就是无拘无束的。这外面广阔的天地，他能与你的母亲厮守一生，倒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了。我记得，你的父亲是十八岁时，与你母亲共结连理的，云羲商务宾馆你要何时成婚阿？”

“陛下不要打趣云羲了。”

他是知道，灵族族长，每一任神女一生都不得动情，“凡事总是有个例外，感情之事是可以培养的，六族中有不少青年才俊，白族的白风麟就不错，不行，还有个青族的青罡，你觉得呢？”

站在旁边一直都没有出声的时影，他行礼道，“陛下，九嶷山少司命告退。”

“你这是要走了，朕看你的眼睛和朕当年一模一样。”那是对爱人的深情眼眸。

“陛下若无其他事情，恕微臣告退。”

“时隔多年未见，难道就没有话跟朕讲吗？”

“臣对陛下无话可讲，臣告退。”

“站住，朕不治你的欺君之罪，你却以目中无人，来报答朕吗？时影！”

“这里只有九嶷山少司命，没有陛下叫的那个人。”

“好，很好，好一个九嶷山少司命，你们修行之人，最遵循礼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偿还不了父母的恩情，是得不了道的。今天，我作为父亲的身份，想让你偿还朕的恩情。”

时影削去了一缕头发，扔在了帝君面前。

“你以为你削掉了头发，就能偿还朕的恩情吗？”

“在我心中已无甚恩情。”

“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云羲含着泪目，她跪下，“父亲？我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陛下，您是一位好父亲吗？时影自小对上恭顺，对下爱护，人人称赞。只因为秋水娘娘的诬陷，就对他喊打喊杀的，逼的白嫣皇后与他自焚，你不是好父亲，也不是一位好丈夫。”

北冕帝看着她，“好父亲？好丈夫？他杀了我最爱的人。既然时影不顾念父子之情，那按照律法，治你们的欺君之罪了。”

“云儿，不要再说了。”时影扶起她。

云羲轻轻推开了他的手，“真相是什么，就因为你们心中，爱情大于一切，我的父母就可以抛下我，浪迹天涯。世子殿下他无牌位，也并未发丧，连死训也未曾发出，时影他出现在这里，也不算欺君。”

北冕帝看向跪在地上的云羲，“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不愧为同门，你和他一样的目中无人！”

“拖出去，杖责！”

时影与她跪在一处，“且慢，此事因我之过，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请陛下千万不要迁怒于她，还请陛下要罚，罚我。”

“你可是披上神袍的神官，尘世中的一切与你无关，子女，夫妻，你以什么身份替她受罚？”

“她是九嶷山灵女，是我的师妹。”

“好，我知道你们方外之人，不受世俗约束，甚至，你可以不顾法纪，带她走，可，她还有一重身份，灵族的族长，虽是隐世中人，可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这天下，还有许多灵族人在外行医济世。”

云羲跪在地上，双手交握行礼，眼神坚定，“逞一时之快的人是我，不必为我求情，陛下，云羲甘愿受罚。”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一人罪而儆万民心，朕成全你，此过你就一人担着吧。”

云羲被杖责，天空上乌云密布，云起翻涌，电闪雷鸣的，如此刻时影的心情，她最是怕疼了，却硬生生地咬牙撑下来了。

北冕帝已经喊停了，时影擦掉了云羲眼角的泪珠，双手横抱起她，云儿，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负你。

城东白嫣皇后的旧宅，云羲正喝着黑色苦涩的药，“区区的皮肉之苦，我已经好了，就不用再喝药了吧。”

“不行，这可是药膳，补身体用的，啊——我喂你喝。”时影端起了碗，舀起了一勺汤汁，吹了吹。

喝下了一口药水，她怀疑道，“你确定？这一碗黑乎乎的，是药膳？”

“我这几日在琢磨着烹调药膳，可能火候大了些，但是不碍事的，我喝过了的，没有破坏药材的性用。太过苦涩了吗？我觉得还好，喝完了，就能吃我做的雪薇糕点哦。”

“好吧好吧，主要是这几天三顿不离药汤，我都喝怕了，看见闻见我就反胃。”捏着鼻子，闭起了眼睛，一口气把这碗药喝完了。

时影把糕点，往她那边推过去，一块香甜的在她的手里，“尝尝我做的雪薇糕如何，也能甜甜你的嘴。”

止渊带着鱼姬母子上门，

鱼姬跪下，“大人，苏摩回去之后，一直高烧不退的，求大人救他。”

云羲把他们领往房间里，灵力探查孩子的脉搏，再用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载体承受不住力量，要喷涌而出，我已经用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现下应该是没事了。”

凉亭里，止渊拿起茶盏，“此水收敛而容平，入口肺气一清，应是秋三月所采，无草木之辛，惟珠鱼之甘，应是葛山之首的澧水吧。”

“传闻海皇通五湖四海之脉，二十四令之水果然不凡。”

“少司命，以水探我，渊焉能不说。”

“以海皇之慧，定然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少司命怕的应该就是预言吧，担心未来海国会灭亡空桑。归邪只是一颗天上的星辰并无吉凶，如今空桑的衰败之状，绝非一颗星辰导致。”

云羲走了过来，坐在了时影旁边的位置，“渊，那你来说说，为何？”

“上古时期，诸神各显神通，空桑，鲛族，冰族，和平共处，群星闪耀，才会有星尊，白薇这种的伟大人物，其余各族日渐衰败，七千年过后，人们耽于享乐，整个云荒不进反退，大不如前，才会有北冕帝，这样的昏聩之君，耽于美色，不理朝政。”

时影给云羲沏了一杯茶，再看向止渊，“欺君罔上，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不怕，原因有三，第一，以少司命的为人，无须为亲者讳，第二，如果少司命连听真话的肚量都没有，尔后云荒局势何足与谋。”

“好一个何足与谋，你便来说说，尔后，云荒的局势。”

“复兴鲛族，与空桑相互促进，兼收并蓄，定能重现当年云荒世界的繁盛。到时，耕者有其田，织者有其杼，卢者有其卢，老幼有从依，黔首不曾愚，言者无忧惧，各尽其才，承古萌新，我民之安定如日之恒久，与国之泰定如星之璀璨。”

“海皇此言，可是发自肺腑？”

“少司命，我鲛族祭拜龙神，龙神自古自善于施云布雨，而非排兵作战，可见我族，并不是好战之邦，只因我有悲悯同族之心，并未予我大动干戈，我想少司命也是这样想的，否则何必留我一条性命。”

“好，既然海皇有此愿景，一月之内，我们便约定，鲛族和空桑各自撤军。”

“我一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海国军中虽然鱼龙混杂。但你，终究是他们等了七千年的海皇。鲛人们对你，自然是言听计从，只要你决心已定，想要做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除非，你根本不是海皇。”

“少司命说笑了，我一定说到做到。”

“好，那我愿再信你一次。”

云羲已经吃完了，时影做的一盘寒薇花糕点，“那么，时影不杀你的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第三个原因，自然是少司命会少了一个，与他一同品鉴的茶友。”原来，这墨绿色的茶叶，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云雾清。

是朱颜曾对他说过，少司命饮茶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