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

　　王一博愣是没想到北城刚经历水灾又突发地震，那颗原本就悬着的心因为一通电话彻底坠落谷底。

　　北城。

　　人民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王一博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手心里冒着冷汗：“肖战呢？他伤得严重吗？他在哪里？人呢？”

　　赵真真和王一博几乎是一路跑到急诊室的：“一博，你冷静一点，阿战一定会没事的！”

　　急诊室的灯还亮着，手术已经进行一个小时了。

　　王一博僵住了身体，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双手微微颤抖，背上透着寒气，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惊慌：“冷静？我要怎么冷静啊？要是他真出点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

　　“妈，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我要跟他在一起，你恨我也好，随便吧，我受不了了，离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无比煎熬。”

　　看着王一博慢慢滑坐在地上的身子，赵真真失声痛哭：“一博，不可以啊，你们是亲兄弟。”

　　还在进行的手术让王一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就像一个正在等待被判刑的人，可怖的情绪缠绕着他，他抱住头崩溃地冲她喊：“亲兄弟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没有他我会死的！”

　　话语落下，空气中安静得可怕，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等待在手术室外的两个人只有呜咽声，下一秒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敲打着地面，是肖枫来了。

　　“啪”急诊室的灯也在这时暗了下去，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三个人蜂拥而上。

　　“医生，我儿子没事吧？”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尽力了，请节哀这六个字对他们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王一博当场失声，全身像是被一层厚厚的冰覆盖着，完全失去了感觉，他就这样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仿佛一个机器人。

赵真真和肖枫痛哭着跑进了抢救室里，那人躺的平直，看起来没有半点呼吸，下一秒赵真真直直地倒了下去，肖枫慌张着把她抱起，嘴里不停喊着要找医生。

不知过了多久，王一博才艰难地走向他的男孩，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觉得很奇怪，他的肖战明明很爱他，可为什么好像不想见到他一样，身上盖着白褂，不肯露脸。

　　他慢慢靠近肖战，手哆嗦着去掀开那张白褂，直到眼前出现熟悉的面容。

　　此刻王一博的心仿佛被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停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肖战，肖战……”

　　“不可能……你骗我的吧？你起来啊肖战，哥来了，你别闹了好不好？”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挣扎着涌出了眼眶，他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抱住肖战：“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了，我跟你道歉，你起来啊，我错了，对不起肖战，我不应该丢下你去北京的，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要吓我……”

　　“醒过来肖战，你醒过来啊，哥错了，哥带你走好不好？你快起来啊……”

　　放肆的哭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绝望毫无阻挠地钻入了他的心脏。

　　王一博再也无力支撑了，他倾倒下去缓缓地跪坐在地上，哭着哭着就笑了，笑得是那样苍白无力，嘴角也尝到了一阵阵咸苦的味道，他在泪雨中看着奄奄一息的人，随即晕了过去。

　　夜晚八点。

　　病房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护士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1008号房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喘息。

　　王一博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他努力地直起身子来，接着对上了赵真真那双无神的眼睛，问：“肖战呢？”

　　耳边传来赵真真浓重的鼻音：“一博，你别太难过了，阿战也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

　　泪水瞬间滑落，王一博扯着苍白的嘴角，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们都在骗我吧？他怎么会离开我？他明明那么喜欢我的……”

　　赵真真伸手抱住了王一博不停颤抖的身子，语气中带着绝望：“是妈对不起你，要不是妈执意拆散你们，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不……”王一博痛苦地捂着耳朵，他拼命地摇着头，房间里的抽泣声像无边的夜笼罩着这座城市。

　　肖战肯定还活着，他不可能离开自己的，我还没有告诉他我也喜欢他，我还没有把情书送给他，我还没有把那条围巾亲自给他戴上。

　　肖战肯定还活着，他那么渴望一个拥抱，我还没有来得及抱抱他，甚至连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他怎么会离开我？

　　我的肖战那么喜欢我，他怎么舍得丢下我？

　　我不相信……你们肯定都在骗我吧……

　　突然他猛的拔掉了点滴，掀开被子，仓皇无助地跑出了房间，赵真真哽咽着尾随其后，她看见王一博疯狂地冲向每一个病房，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肖战……肖战……肖战……”

　　可是为什么每个病房里都没有他的少年？他的肖战去哪了？

　　赵真真用力地箍紧王一博，轻轻地拍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剧烈的疼痛在王一博抽搐的心脏里顷刻疯长，他抓住了赵真真的衣角，跪在她的怀抱里哀求道：“妈，我求你了，把他还给我吧……没有他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王一博绝望得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潭里万念俱灭。

　　一个人的离去，终是三个人无法挽回的痛。

　　如果那封情书他送出去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除夕那晚是他先告白，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他没有离开北城，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如果有，王一博恐怕要吃很多很多……

　　今夜连月亮都是暗沉的。

　　就像此时此刻王一博的心一样。

　　他躺在肖战的床上，怀里抱着那罐冰冷的星星，右手抚摸着手机屏幕上肖战的脸，无数的悲哀沁入王一博的心脏，可他的眼睛成了干涸的，没有泪水的通道。

　　要是一切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王一博祈求着上天能听见他的祷告，让他把他的少年带回家……

　　他忧郁地望着窗外，慢慢把刀放在了手腕边，断线的血珠沿着伤口滑落。

　　“啪嗒”滴落在床单上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一滴，两滴，三滴……

　　这种解脱对于王一博来说，是另一种幸福……

　　可他的心脏还在痛，不是痛即将的死亡，而是痛他的离去也换不回心爱之人的安康。

　　屋外的门被打开，一闪而过炫目的光，王一博迷迷糊糊地看见肖战的脸庞突然坠落，他眉目温柔，嘴角带着笑，王一博很想伸手去拉住他。

　　他听见肖战对他说：“哥，我想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北京，就算不在同一个学校，那起码得在一个地方，只要我有空就去找你玩。”

　　“北京那边有好多美食，我们到时候要一起尝个遍，还有故宫，颐和园，北海公园和天安门广场这些地方，我都要和你一起去看看。”

　　王一博清楚的记得，这番话他的肖战分明对他说过一次，可是那次他没有回应少年。

　　天旋地转般的感觉涌了上来，他仿佛置身于云海之间，浑身飘飘然，接着慢慢地失去了知觉，在他彻底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抱紧了怀里的那罐星星笑着说：

　　“好，我们一起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