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百姓们的议论里多了暖意，几位挺身而出的女子正互相说着话，小书逸还在叽叽喳喳地跟青黛“规划”学武的日子，林清姝和沈小雨也凑过来，轻声聊着方才的事，言语里满是对那几位妇人的敬佩。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把一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晚风拂过脸颊，带着几分凉爽，却又暖得人心头发热。
落落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的暖意一点点散开——原来只要有人愿意先迈出那一步，打破冷漠的僵局，这份勇气就会像星火一样，慢慢在人心里燎原，让公道与温暖，一点点漫过每一个角落。
落落蜷在樟木衣柜里，指尖拂过叠得半高的秋装——杏色绣菊的夹袄、墨绿提花的罗裙，还有件领口缀着珍珠扣的月白小衫。
她翻拣半晌，终于挑出那套烟霞色的襦裙换上，又对着衣柜镜面里模糊的影子，笨拙地将长发挽成个松松的发髻，还别上支新买的银蝶步摇，转着圈打量，眼底满是雀跃：“这样总该好看了吧？”
一旁的青黛早看得皱眉，不等落落得意完，便走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
她指尖灵巧，先将那歪扭的发髻拆散，再取过桃木梳，一下下将长发梳得顺滑，随后以青绸带为底，三两下便挽出个规整又不失灵秀的双环髻，还把那支歪到耳后的银蝶步摇，重新别在发髻一侧，衬得落落原本就清丽的眉眼更显灵动。
“你啊，穿得再好看，头发乱糟糟的也白费功夫。”青黛指尖带着点温热，轻轻拍了拍落落肩头沾着的碎发，语气里裹着几分嗔怪似的无奈，眼神却细致得很——
目光扫过落落耳后翘起的发丝，又伸手将她颊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娃娃。
直到看着铜镜里的姑娘眉黛纤匀、鬓发整齐，挽起的发髻上还悄悄别了支素雅的玉簪，再不见半分凌乱，她才松了手，嘴角弯出点笑意：“这样才像样，瞧着就清爽利落多了。”
落落凑近铜镜，抬手轻轻触了触鬓角，镜中人眉眼亮堂，发髻梳得紧实又不显死板，连衣襟上的褶皱都被青黛顺手理得服帖，确实比自己胡乱收拾时精致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忍不住弯了弯眼，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朝青黛笑：“还是你手巧，我总也梳不好这发髻。”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细密的雨丝织成一片灰蒙蒙的帘幕，敲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落落原本带笑的眼神沉了沉，走到窗边望着雨景，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眼瞅着下个月外祖母家的花生就要丰收了，这雨却连着下了小半个月，田埂里怕是早就积了水。
她越想越忧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心里盘算着：剩下这半个月要是还放不了晴，花生在地里泡久了，岂不是要烂在土里？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磨好墨，铺开信纸，提笔先写下“时锦亲启”四个字，笔尖顿了顿，才慢慢往下写。
先是细细询问外祖母近来的腿脚是否还利落，舅母的咳嗽有没有好转，舅舅在田里忙活时有没有累着，连花伊、花诺两个小丫头最近有没有又缠着外祖母要糖吃，都一一问了遍；末了又添了句，问时锦自己近来身子是否康健，有没有按时喝药调理。
写完这些，她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终究还是把心里的担忧落了纸：“……外祖母家的花生眼看要熟了，只是这边连着下了半月雨，不知那边天气如何？
田里可有积水？若是人手不够，或是需要帮忙排水、照看，务必告知我一声，我即刻便过去搭手。”
写完后，她又通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小心地将信纸折好，准备等雨小些，便托人寄出去。
初秋的风已带了几分凉意，拂过窗棂时裹着湿润的雨气。
落落倚在廊下，望着檐角垂落的雨丝——那些细密的雨珠砸在青石板上，瞬间绽成小小的水花，像极了转瞬即逝的碎金烟花。
她望着这雨景，嘴角本噙着点浅淡的笑意，可目光落在远处被雨水打湿的田埂方向，那点笑意又慢慢淡了下去。
手里还捧着本摊开的医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的草药图谱，眼神却有些空洞，显然没将心思放在书上。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清朗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温和。
落落回头，见苏明澈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身上还沾着点外面的雨雾；而原本守在一旁的青黛、小桃和喜鹊，早已悄悄退了下去，只留他们两人在这雨幕旁的静处。
落落轻轻合上书，指尖抵着书脊，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愁绪：“明澈哥哥，我在想外祖母家的花生。”
她又抬眼望向雨丝，眉头微微蹙起，“眼看就快到采收的时候了，这雨却总不停，要是地里积了水，花生怕是要坏在土里。”
苏明澈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随即温声劝道：“既然放心不下，不如亲自去看看？左右如今县衙的事也有属官帮衬，你抽两日空便是。”
“我今日已经写信给小锦了。”落落摇摇头，指尖轻轻蹭了蹭书角，“信里问了花生的情况，也说了若是需要帮忙，我随时能过去。”
“那便安心等消息，没多久就会有回信的。”苏明澈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点雨星，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轻快，
“对了，武馆的事有了眉目——我们已经选好了位置，装修也差不多收尾了，学生也招了些，就等着择日开课。大伙儿商量着，武馆的名字，还是交给你来取才好。”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