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算计

　　顾言上了车，车内寂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最终，顾言看着一直打量着自己的人，还是开了口。他道：“多谢。”

　　历千俞抬眼，徐徐道：“谢我干什么，不过是让你搭个顺风车。免得站在原地，给我们北冥丢人。”说完他还嫌弃的“哼”了一声。

　　顾言也不好多说什么，扭头看窗，毕竟如今的安逸环境下隐藏着的是两个敌对之人的暗暗打量。

　　“上次的伤好了吗？”

　　顾言抬眼，对上历千俞的眼。

　　“差不多了。”顾言回答。

　　历千俞点了点头，道：“我以为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没好呢。”

　　顾言一愣，道：“多虑了，已无大碍。”

　　“恩，看来我还得好好磨练一下。”历千俞思考着，不时抬头看向顾言，“你的伤居然好了！”

　　这语气听起来极为惊讶，忽然就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他咬牙切齿笑笑，没有说话。

　　车内气氛异常生硬，两人都不熟络，简单的问候过后都没有说话了。

　　因为猎场较远，要等许久才能到达，顾言就靠在窗边闭眼浅眯。

　　历千俞看着装睡的顾言，心中盘算着。

　　透过他虚弱的外表，看到的却是完好无损的灵脉，他竟然伤势痊愈完了，完好如初。

　　怎么可能呢，这种毒不易被患者发觉，就算发觉了也只能认为是平常的内伤。就算有极少数人看出了，这都没有解药也无法根治。

　　那他是怎么解的？他是怎么除掉的呢？

　　历千俞眼中凌厉，怎么会呢？他想不明白。难道那个人连这种事也能发觉，连这种都能解掉吗？

　　历千俞的手掌抚上额头，真麻烦。

　　于此同时，另一边，在点满熏香的马车上，顾泽用手撑着额头， 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偶然窗门外一阵细小的敲声响起，接着，车窗被掀开一角。由于市委探头靠近窗边，他低声说：“殿下。”

　　顾泽没睁眼，连动作都未曾改变一下。浑厚的声音发出：“安排好了吗？”

　　“是的，殿下。”那人说着，“已经安排好了，已在猎场深处安排好了人手，只要您一声一下就可以动手了。”

　　顾泽：“没人看见吧？”

　　“当然，我们的人已经混进里面，不用担心。”

　　顾泽轻轻嗯啦一声，那人接着退下，关好了，车窗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痕迹。

　　顾泽睁了眼，顾言你不是挺会躲的吗。这次的春猎，你必死无疑。反正你死了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的，反而可以以这个理由向北冥问责。只要你死了，灵隋王的座椅，我也可以安然上位了。

　　到猎场时，天色已经晚了。

　　众人都下了马车，简单吃食过后，住进了安排好的厢房里。

　　顾言正走在去往房间的路上，黎清寒跟在他身边，汇报着这次春猎的注意事宜。

　　“这次春猎你要万分小心。我感觉太子不会这么善罢甘休。”黎清寒沉声道，“他请求北冥王让你也跟来，肯定是有什么鬼点子来陷害您。”

　　顾言点头，道：“我知道，我的哥哥我最清楚了。”他们转弯，打开房门。

　　顾言：“顾泽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事有什么目的，你知道吗？”

　　黎清寒还没立马回答，顾言就冷静说道：“杀了我。”

　　黎清寒关上门，“这可是在北冥，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敢动手？”

“这是要看他用的什么法子了？”顾言脱下外袍，随手递给黎清寒，“我这个哥哥，可聪明的很。”

　　顾言喝了口水，道：“他知道在宫里，那么多人盯着他，可不好下手，于是他让北冥王把我带出来。”

　　顾言神情冰冷，仿佛在诉说这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猎场好了，地势险峻，又大又寂静，还有野兽出没。”顾言道，“就是一个不被重视的质子在这猎场消失，那些人会做何反应？”

　　黎清寒思考着，他坦言：“息事... ...宁人？”

　　顾言笑笑，道：“答对了，若是我在这场意外中身亡，先不说有什么法子。这都是在北冥的地盘，我死了就是违背了他们两国的契约，北冥王不仅要向林隋赔礼道歉，他们还可以你这个条件中的两国的和平条约。”

　　“而这些一切好处的代价就是我去死，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质子去死。”

　　“两全其美，岂不美哉？”顾言笑道，他抿了一口杯中水，神情满不在乎。

　　黎清寒后背发凉，他跪下身，冲顾言行礼。郑重其事的说：“属下就是拼了我的命，这次也一定护主子周全。”

　　顾言瞧着黎清寒因为紧张而低落下来的汗珠，他拉起黎清寒，道：“好。”

　　两人相谈一会，夜已经深了，房门关闭，黎清寒已经离开。

　　顾言站在窗边，今晚月光很亮，很像那个人一样闪闪发光。

　　若是我这次身处险境，你还会来救我吗？

　　他淡淡仰视着那玉盘般的月亮，随后关窗离开。

　　顾言躺在榻上，满脑子却想的都是白天与楼卿见面时的场景。

　　想起顾泽与他相谈甚欢，自己心里就有些憋屈。

　　好讨厌，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来源于什么，只觉得自己不高兴，想杀一个人的想法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唔，顾言呜咽一声，将自己钻进了被子。

　　现在才觉得，没有人陪着的日子孤独的很，好想念以前他动不动就缠着自己的时候。

　　顾言睁开眼。

　　自己喜欢他吗？顾言自己也不知道。

　　他想，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