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也没有再变幻场景,顾言一直跟着花皖沁,看她怎样走出阴影,看她如何喜笑颜开。从贵府女娘变成一个不能见光的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家族会灭门,父母没对她说过,自己问过,父母只会叹口气,最后却什么也不说。反正大概是有人污蔑花家贪污,皇上却不说那人是谁。
被启君同救走之后,日子没什么太大区别。一样是有人伺候,一样是谈情说爱,但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但她不想多想,父母已经身亡,君同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她坚信着,因为君同说了:
我会娶你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她不知道为什么,启君同越来越忙,越来越多的人上门拜访,她不知道,但是她却很不高兴。因为如果有人来的话,她只能蒙上面纱,扮作侍女才能待在启君同身边。
但每次发完脾气之后,启君同总是会将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哄。
在又一次扮成启君同侍女陪着他去赴宴的时候。
花皖沁第一次看见她。
她独倚长椅,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据他人评价: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那女子姿态优雅,一颦一笑都是勾人,以至于给启君同倒水都撒了出来。
回过神来,水淌了一桌,烫的她惊呼一声,连忙用手去擦。
启君同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轻声道:“没事。”
花皖沁走到一边,小心的揉着自己烫红的手指。自己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还是做不好?
她抬头看向那女娘,脑中却现起自己从前的模样。她默默低下头,耳畔却听见有人说。
“君同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娶妻了。”
花皖沁猛然抬头,朝声音源头看去,启明天抹着长须,意味深长冲启君同说着话。
“徐兄,你家吟宜也还未有婚约吧?”
那个被叫做徐兄的男人,点了点头,直道:“当然没有,这不正巧,这两人凑一对,亲上加亲!”
那姑娘掩嘴轻笑。
启明天对启君同使眼色,问道:“君同觉得怎么样?”
花皖沁不自觉抖了抖,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裳。
启君同抬头看她,而后又收回目光,看着启明天,嘴巴张合。
“谨遵父亲意思。”
顾言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极其讽刺,被人害了全家,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满心欢喜觉得他会娶自己,转头却与旁人定下婚约。
花皖沁
顾言默念着这个名字。
可怜。
房间里,“砰”插着精美花束的花瓶被摔在了地上。
“什么意思?”花皖沁砸着东西,质问着,“你要娶她?你说过的,你非我不娶的!”
启君同没说话,静静看着花皖沁闹。
花皖沁见他不理自己,疯癫的跑过去抓住了他的衣领,吼道:“你什么意思?你说啊?”
花皖沁自小以淑德相称,从来都是温柔的,从没有现在失态。
启君同只移开了眼,拽下她扒着自己衣领的手,道:“没什么意思,我说了我会娶你就是会。”
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是你也知道,以你现在的条件。”启君同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以你当正妻,是不合乎礼仪的。”
花皖沁愣了神,瞳孔骤缩。“啪”一声,一掌落下,她崩溃大吼:“凭什么?明明我才该是你的正妻!我绝不做妾!”
启君同捂着红肿的脸,没什么表情,他冷冷道:“你太让我失望了,自己想想吧。”说着,他转身离去。
花皖沁连忙追上去,却被猛然关上的门撞了个满怀。
耳边响起启君同的声音,那声音说:“把门关上,这几天让她冷静,不要让她出来。”
花皖沁崩溃大哭,用手使劲的敲着房门。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蹲了下来,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眼角泪珠落下,尽数跌在坚硬石板地上,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哭泣了,以前只要自己哭泣任何人都会来哄着自己,可现在不同,启君同不爱自己了。
花皖沁揉着自己之前被烫红的手指,她的手已经不同以前的细腻光滑。
这么多苦她都忍了,她宁愿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蒙着面纱陪着他东奔西走,也只是为了他的一句话:
我会娶你
可如今... ...
眼前一片模糊,她质问自己,值得吗?她再也无力支撑了,倾倒在了地上。“哈哈哈哈哈... ...”她自嘲的笑起来,嘴中却满是苦涩。
几天过后,花皖沁被放了出来,她还穿着之前的那件衣服,几天没有洗漱,身上有些发臭。
启君同坐在椅子上,瞧见她,喝了口茶,眼皮都没抬一下,道:“你想清楚了吗?”
花皖沁浅浅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只随君意。”启君同满意道:“这就好。”他起身抓住花皖沁的手,继续说:“做妾我也会爱你的,相信我。”
她笑起来,道:“我知道。”
等花皖沁走后,启君同烦躁的擦了擦碰了她的手。
他喃喃着:“你说的对,烦人的很,该处理掉了。”
顾言看着花皖沁继续生活,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在见到那徐吟宜的时候也面带微笑。
他想不通,是真的妥协了么?
直到有一天,“啊”徐吟宜捂着自己右脸,哭哭丧丧的握在启君同怀里。花皖沁手里拿着沾着血碎瓦瓷片,笑起来:贱人,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事态混乱,结果就是花皖沁被关进牢房,启徐两家婚事被搅黄。
她在牢里过的很不好,饿的两眼冒金星,直到有一天,有人来带她出去。
花皖沁默默跟着走,她被带到一个房间,床上放着一件嫁衣。那人说着话,大概是什么“你快点穿上,不要误了时辰。”
花皖沁不解,但她不想思考,很饿,她模模糊糊穿上那件红嫁衣,虽说是嫁衣,但却很寒酸,只是一件纯红,上面什么也没有。她不想思考,顶多是他又在玩弄自己。
花皖沁坐上轿子,难得的回忆,自从灭门后自己再没有坐过。
她没有盖盖头,但很奇怪,这轿子没有窗户,准确说是被锁起来了。
慢慢的她闻到一股异香,很香,但是混杂在一起却让人想吐。
她被拽下了轿子,面前的楼写着“怡香院”她顿时反应过来,想跑却被老鸨的人抓住,混乱中,她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躺在床上,身上还是那件嫁衣,她想起来,却浑身无力。
良久,有个男人推门进了来,她很惊恐,却无力挣扎。
双腿被拉开,嫁衣被撕碎,叫声都被堵在喉咙里。
第二日,有人来叫她,老鸨说以后她就是这的人,名字没变,就是“皖沁”。乖的话就可以过的好。
她却发疯一般扑向老鸨,死死抓住老鸨的脖子。
被拉开后,老鸨很生气,她被打了一顿扔进柴房。阴暗房间里,她借着透进来的点点亮光看到角落里的那边生锈了的杀猪刀。
她眼中泛起光芒,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