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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喉燕汉娜

黎博利短篇小说合集

汉娜·冯·博克,是我的妻子。

客观上来看,她的脸并不出众;但当她笑起来,那就是另一番图景:从德累斯顿到吕贝克,自从这片大陆上有人定居以来就没有哪位姑娘的笑容能比得上她。她那五英尺三英寸的身高,再加上那体现她多年的军事生涯的那健美适中的身材,如果她叫芙蕾雅,那就怪不得父王和兄长会打他的主意了。

她的声音放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的任何一个大街,都不会很突兀。您随便让一个姑娘开口,多半就是她那样的声音。但对我而言,她的声音犹如春日朝鸟的啼鸣,犹如希腊女神的竖琴,总是能撩拨我的心,然后使我进入一种类似于神魂颠倒的心境。汉娜的口音听起来也很舒适,不像焰尾等人那一口自以为是的柏林腔,也不像玛恩纳先生那样半官半土的旧贵族方言。她的口音,就像是瓦格纳歌剧里的咏叹调,虽为白话宣叙,却也自带旋律。

她的头发是灰色的。如果您在晴朗的春季到美因河畔去散步,河面看起来就是那个颜色。她的头发也正如生她养她的那条穿城而过的美因河,如水一般顺滑,如水一般清凉,闻一下、尝一口都是回味无穷的感觉。如果说她的秀发是由那条河织成的,那么她的碧绿色的眼睛,则是美因河里底下那些最华丽、最值钱的宝石,那是莱茵河父亲送给日耳曼子孙的慷慨赠礼。汉娜的父母从河里取出莱茵河父亲的宝藏,然后再送给自己的爱女,才有幸能让我看到如此的眼睛!莱茵河父亲的赠礼可不止那些宝石,河底的细沙,何尝也不是祂送给日耳曼子孙的厚礼呢?二次大战时期,(美因河畔)法兰克福遭到盟军的轰炸,德意志的苦难化作血水,染红了大河。殷红的血水尚可洗净,然而民族的苦难却沉淀在那些细腻的河沙中,只要世界不毁灭,就一直用它们同样的殷红向每一个捧起它们的人诉说。汉娜的父母,便是将这样殷红的细沙,在爱女的嘴角涂抹一周,才有幸能让我吻到如此的绛唇!

我想您接下来会问,我是怎么追求到这么美丽动人的一位来自美因河畔法兰克福的德意志姑娘呢?您一定会认为,这一定会是一场非常浪漫而火热的追求,或者是一场罗曼蒂克的大戏,那我可能要令你失望了。只不过,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淡淡的故事,或许才是您们心目中最完美的爱情故事。

汉娜在工作上的称号叫“灰喉”,应该指的是灰喉燕,一种鸟类。

她在曾军中待过几年。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是我刚刚入职的时候,她和我同一批被录用,于是上面就把我们两个分成一组。她是狙击手,我是观察员。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总是板着个脸,没有任何表情,遇事也很冷漠,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就算我因为工作上的事务去找她,她也是有些爱答不理的,甚至会说一些让人有些不舒服的话。如果您也是一位熟悉她的读者,您肯定会问:灰喉小姐这么爱笑,待人也这么温柔和蔼,怎么会是这么个带刺的女生呢?别着急,这只是开始。

如前所述,灰喉总是尽量少的和别人接触,无论是任何人都很难和她搭上话,就算是我也如此,就算是我和她说明必要事务时也是如此,对话简短而仓促,每次都感觉想让我快点完好把我赶到一边去。作为她工作上的搭档,虽然在做事上我们从来都配合得十分默契,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但交流真的很少,少到简直每天说的话都能用指头数出来。我以为她故意要和我这位异性搭档保持距离以保护自己。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由意识能决定的。一些别样的感情就慢慢从这一星半点的仓促对话中慢慢出现。

在工作的时候,我和灰喉就是属于抬头不见低头见那样,有她必有我,反之亦然。

最开始的那几年,我就当她是因为我是异性,为了保护自己而保持距离;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是在狙击任务中,她朝我靠得越来越近,甚至后来她的头发都能撩到我的耳垂,让我发痒难以专注于工作。我曾经试探性地询问她,结果她说是嫌我声音太小,听不清我报的数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不过是个借口。

自此之后,我便开始偷偷观察她。当然很快我拙劣的“渗透”技术便被她识破,甚至有一段时间她仿佛故意躲着我——非必要不靠近三米以内,和我说话的语气也更加尖锐而不耐烦。

但是,她愈是躲避我,我心中的那份感情愈是难以抗拒。我曾经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份单纯的好奇心,对这位总是躲着别人却实力高强的姑娘的好奇心。那段时间,我辗转反侧,每天夜里在床上反复回想灰喉的一举一动,就是想从中挖出一些线索来!但是渐渐的,我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别的地方——她飘逸的长发,她丰满的脸蛋,她纤细的腰肢,她说话时有些凶巴巴的嘴唇。那些动作,在我试图从里面“挖出”东西时,总是“挖出”我自己砰砰直跳的胸腔。我那时候都还没和别的姑娘牵过手哩!(当然必要性的接触不算!)

我说过,我们的配合是天衣无缝的。我们在工作上是射击手和观察员的关系,但在别人看来,我们就像是螺母和螺栓,缺了那个这机器就无法运作。而且每当我们遇到危机,我们总是将自己的背后完全交付给对方,而且对方也从来没有失望过,我想世界上接合最紧密的齿轮也没有我们的配合那么默契。

总之一句话,我们天生一对。

但灰喉对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这阻挡不了我想要追求她的决心。

于是真正的故事就从这天开始。那天休息,于是我就到她家门外敲门。这虽然不是我第一次在非工作时间去找她,也吃了无数闭门羹,但我还是去了,身上揣着一件小礼物。那是一条装在盒子里的围巾,颜色和她的发色相称,两端各有一只雪白的小燕子,十分可爱。虽然不贵,但冬天就要来了,会十分实用。

“在吗,灰喉?”她一定要我们以代号相称。

“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请不要找我。”门后她的声音和语气一如既往,并没有开门的意思。

“嗯,灰喉小姐,您能开开门吗?”她也坚持我们应该用敬语相称。

门一下子被打开一个缝,灰喉一脸不耐烦地打量着突然造访的我,那眼神说是厌恶,但根本感觉不到。此时她还穿着睡衣,但我并没有那个心思去看除了她的眼睛外的任何地方。看着她的眼睛,本来我还挺理直气壮的,突然就扭捏了,我自己都感到我脸是热的。

“嗯~”我的语气也有些支吾,之前的自信荡然无存:“灰喉小姐,我们在一起工作有多长时间了?”

“7 年,怎么了?”感觉是扔到脸上的两个词。

“嗯~7 年,也不短了吧。”

“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作为搭档,之间的距离,是不是有点远?”我感到我的脸都可以拿去烧水了!

“远就远呗。”她的神态没变,但没有关门的意思。

“嗯~那,”我的心脏好像内燃机的气缸,“我想,将这个,距离,拉近一点。”

“哦。”语气词掷到我的脸上。换做是平时,她应该已经到达耐心的极限了,而且她开始有关门赶人的倾向:“没别的事就走吧。”门一把被关上了。

“灰喉!”我再次敲门,没有任何回应。我摸了摸身上的小礼物,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再次纠缠她,将礼物投到她家信箱里后便走了。

过了几天复工的时候,我驾车来她家楼下接她。灰喉住三楼,我一下车,就看到她站在阳台外吹风,脖子上戴着我送她的那条围巾。围巾的边缘和她的头发按照相同的频率,随着秋日的早风飘荡,看起来混乱不堪,但实则有规律。不像被织成一长条的毛巾,姑娘的灰色发丝根根分明。她还没注意到我的到来,眼神还是看向远方。我看着她的脸,那是平时看不到的忧郁和伤感,一看就想拥抱的感觉。

我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她的思绪,但出于工作要求,我还是在楼下叫她下来。

她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她一听到我的话,便露出一幅惊恐的表情,仿佛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但她一下子就恢复成平时的神态,下意识抹了抹头发:“啊,我来了。”

她抹头发的动作在我等她下楼的过程中,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几分钟后她下楼,虽然衣服穿着工作服,但围巾却没有取下来。

“灰喉小姐,围巾。”我提醒她,戴围巾会妨碍工作。

“哦。”她一看就是才发现自己忘了取围巾,她一下子将围巾扯下收好,还是一脸不耐烦。

我仿佛看到她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

上车,还是像老样子,我开车,她坐副驾驶后面,执意要远离我。

发动汽车后,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说道:

“灰喉小姐,您可以坐副驾驶吗?”

我看到她先是一愣,肯定对我这突然一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她一言不发,自己随后就换了位置。这是她第一次坐副驾驶。

当时我害怕极了,我说完才发现我怎么会提那样的无理要求,害怕她不理我,甚至以后会申请调离我身边。我心中想着任何一种可怕的后果,但就是没料到她会答应。当她坐下时,我为了掩盖心中的紧张,立刻发动汽车。灰喉一直看着正前方,以前都是看侧面。

过了几条街,我试探性地说道:“灰喉小姐,那条围巾戴起来暖和吗?”

“还可以。”她只是动了动嘴唇。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那个,灰喉小姐......”

由于我语速变慢,她打断我:“没什么必要的事不要开口。”

“我......我想请你吃个饭,请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你为我付饭钱的地步。”我听得出她的话有些搪塞,脸也侧了过去。只不过我还是能通过玻璃看到她的神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你没有对她具有及其细致的观察力,根本看不出来。

对话本来就此打住。但我还是继续问:

“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灰喉小姐。”

“为什么非得要请我呢?”我通过玻璃看到她在皱眉。

“我就是想!”脱口而出,语气强硬,声音也变大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被这句话吓到了,我看到她浑身抖了一下。

“对不起......”我本来想道歉,但她抢先说道:

“那......那好吧。”很生硬地答应了。

“真的吗?”我十分激动而紧张,没想到居然答应了。

她轻轻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心中,您一定能理解那道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我就不再叙述。但我要告诉您,这可是我们之间对话最多的一次车程!

晚上我来她家楼下接她。当她从楼梯口出现的时候,我看到她穿着以前从来没有穿过的衣服——那是我见过的她穿的最漂亮的衣服。以前从来不化妆的她,盛装打扮。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但当她走近副驾驶座并上车,我才看清楚眼前这位下凡的芙蕾雅竟然就是我出生入死的搭档灰喉!她一上车,习惯性地抹了抹头发。

我极力按捺住激动地心:“走吧。”

“嗯。”她轻轻地回答。看似没有表情,但她微微下垂的视角(盯着抽屉),就知道她此时的心境应该和我一样。

到达餐馆,我们就座。这是我们第一次在非工作时段一起吃饭。

服务员为我们先后端上黑麦面包和马铃薯豆子汤作为前菜,随后端来两杯冷藏的法兰克福苹果酒。苹果酒红中带绿,清澈透明,无数小泡泡作为点缀,写出这杯酒如何甘醇又美味。

我举起酒杯:“为我们的健康干杯!”

“干杯!”灰喉愣了一下,仿佛触了一下电。但还是很快举起苹果酒,和我的杯子相碰。

我一饮而尽,好一个日耳曼汉子{注:这是比喻句}。微酸的苹果酒快速流过喉舌,留下的只有胃中冰镇的凉爽。

灰喉的酒量也还不错,能一口喝完一大扎啤酒也不是不行。但当我喝完放杯的时候,却看到她在慢条斯理地啜饮,而且在我刚刚喝完的时候,和她的眼神突然对视了一瞬间。然而在这一瞬间的对视后,她也一下子就喝光了酒。我看到她的脸颊因为忍受酸味而泛起的微红。

我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就也干了杯,眼睛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汤,一动不动。

“吃吧。”我说。其实我并没有必要说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如果我不说,灰喉就不会开动。

在一道细若游丝的“嗯”的同时,灰喉开始斯文地喝起汤来。那动作,明显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家庭才能培养出来的女孩,这从她的姓氏就能看出来。但这样家教良好的姑娘为何会参军呢?这已经超出了本文叙述的范围。

我一边撕面包一边蘸着浓汤吃,这样就可以看到灰喉的吃相。

多么可爱的姑娘啊。

我看到她时不时将眼睛往上抬,但老是能撞见我一直对着她的眼神。我以为她看了一两次怕尴尬就没有在看,但她老是在看。她浓密的头发投下的阴影遮挡了脸颊上的红晕。

我们刚刚沉默地将汤喝完,上了下一道菜,是咖喱香肠。洁白的椭圆形的盘子上,一堆切好的被煎得焦香的法兰克福香肠占据一半的空间,上面淋满了绿油油的咖喱酱,绿色和红色相得益彰,看着就增添了美味,就如同此时灰喉的眼睛,绿色的瞳孔下,是砰砰跳动的红色的心。盘子的另一半,是刚出锅的炸薯条,还未停止滋滋响的热油夹杂着粘稠的番茄酱,似乎想要冲淡香肠的油腻。我知道灰喉的口味,就没要辣椒粉。

“趁热吃吧。”我说,一边对将双手都伸到桌子底下的灰喉说,一边将被舔干净的叉子伸向香肠。我的嘴里已经流出口水,不知道是哪道香气在刺激我的味蕾。

“你不加辣椒粉吗?”灰喉轻轻地说,没有动叉子。我相较于身边的人比较爱吃辣,但我之前都不知道她注意了,毕竟我们吃辣的场合很少。

那时我刚刚将第一片香肠送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灰喉就按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铃,一位服务员闻声而来。

“麻烦给这道菜加点辣椒粉,谢谢。”她的语气和平时一样。

“好的小姐。”服务员转身离去,灰喉的视线又回到桌子上。

“我记得,你不是不吃辣吗?”我很疑惑,没有去品尝嘴里的味道。

“你不是喜欢吃辣吗,今天你请客,就要照顾你的口味。”她试图恢复平时的语气,但她的神态骗不了任何人。

“灰喉小姐,”我说,“如果我不能让一个姑娘吃好,那我为什么要请她吃饭呢?”

灰喉又愣了一下,仿佛之前的问话都没有经过脑子。她小声念道,但我勉强能听清:“我叫都叫了......”

“没关系,”我说,此时服务员将盛装辣椒粉的容器放在桌子边缘,“谢谢。”我对服务员说,然后再次转向灰喉:“叫了也不代表一定要加。”

“嗯。”她轻轻地说,平时的冷漠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缓缓伸出手,在我刚刚叉取香肠的位置叉起另外一片,然后一下子塞进嘴里,用咀嚼掩盖紧张。

“说到咖喱香肠,”我吞下一片,“你知道咖喱香肠是怎么来的吗?”灰喉抬起头,因为她在做完全观察不到的咀嚼,因此没有回答我,只是摇摇头。

“那真是一个令人回味的故事。”

“呜~”灰喉轻轻的吞咽声,“请讲,我会听。”她的身体略微靠前,并没有再次叉取食物。

“你一边吃一边听也可以。”我说。

“不,这样不好。”

“那好,我就直接说了。”我也停下了准备取食物的动作,开始讲起来:“二次大战时期,有很多年轻人当了兵,就像我们一样,在枪林弹雨里谋生计。”

“嗯。”灰喉双手交叉支着下巴,撑在桌角,脑袋往前探。

“有一位叫汉斯的年轻人——我忘了主角的名字,就先用这个名——他所在的部队被苏联人打散,他也和大部队失联,独自逃进了山里。而在山里,他遇见了一个姑娘,名叫米娅。米娅一个人住在山里,平时都不和别人来往,因此并没有被战争波及,家里有很丰富的储粮。”

“嗯。”感到她越来越有兴趣了。

“汉斯很饿,他向米娅讨要食物。但米娅说:‘我和你根本不相干,为什么要施舍你食物呢?’”

“你不用说两句就停一下,我在听。”她的神态和语气并没有改变。

“那好吧,”我看着灰喉越来越期待的眼神,“我就一口气说完。于是汉斯说:

‘我能给你你没有的东西。’

“米娅嘲讽地说道:‘我有吃的有喝的,还有温暖的床,也没有敌人或野兽的侵袭,作为一个人我还缺什么?’

“‘俄国鬼子就要来了,你的家将会不安全。’汉斯说,‘你缺一个能够保护你的家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米娅说。

“‘凭我作为雅利安人的尊严。’汉斯说,他已经饿得站不稳了。

“‘如果俄国人没来呢?’米娅说。

“‘如果没来,我一生做你的奴仆。’汉斯祈求道,他已经饿得站不稳了:‘求求你了,给我点吃的吧。’

“‘那好吧’。米娅终于松了口,‘你进来吧,我姑且凭借你的金发碧眼相信你一次。’

“米娅为汉斯做了饭菜,解救了汉斯饥饿之苦。”

“然后呢?”专注于编故事的我才注意到她眼睛里发出的光。

“然后,如汉斯所说,俄国人果然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苏联人包围了米娅的房子。汉斯也遵守诺言,以一敌百,击溃了俄国鬼子的每一次进攻,保护了米娅和她的家的安全。

“但俄国人打不光,汉斯打退一波,另一波俄国人再次冲锋。房子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下咖喱和香肠。于是米娅将两者混合烹调,就有了咖喱香肠。

“最后的那段时光,他们完全靠着咖喱香肠撑着,直到战争结束,俄国人全部散去。如前所述,咖喱香肠是两人在最后的时光中活下去的希望和能量,因此这道菜对他们有着特别的意义。

“战后他们,去了柏林。你知道战后资源匮乏,只有靠美国人的援助勉强度日,而其中援助的最多的就是咖喱和香肠,但是因为缺乏面包和土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料理它

们。

“但米娅和汉斯就会料理。于是他们教大家烹调咖喱香肠,于是大家都学会了,便开始在战后的废墟里流传,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咖喱香肠摊遍布柏林的大街小巷。”讲完,我还没来得及看灰喉的反应,就看见附近几桌人都将头转过来看着我,面带无恶意的微笑。他们之中或许有明白真正故事的人,因为我完全是在乱编,因此便转过来无声地笑我。

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大家也无恶意,知道我在哄姑娘。专心听故事的灰喉当然没有注意到别人,于是她说:“嗯,真不错的故事。”

我费这么大的口舌结果就换来这么一小句无关痛痒的评价,虽然也在意料之内,但还是有些小尴尬。

于是我说:“你就不能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吗,灰喉小姐?”这突然的仿佛质问一般的话使得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起来,我一说完就后悔了,但灰喉并没有在意:“抱歉,我只是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

“我可以教你呢!”我立刻接上。

“不用,谢谢。”她说,“我自己会调整。”

“但是如果你能表达出你心中的想法,你就会发现世界更美好。”

“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美好......”

“那只是因为你没有戴着发现的眼睛去看世界的美好。”

灰喉愣了一下,又轻轻低头仿佛在沉思,此时的菜肴早已发凉。我也没有再动刀叉,专心等待她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那应该,怎么戴呢?”

“额,你就从身边的事物开始吧。”我将脑袋转向窗外,看着天空的繁星:“你看到这片星空,你想到了什么?将想到的说出来。”

她看向星空,略微思考:“今晚星星真美。”这肯定不是她平时的审美水平,她的话语被什么堵住了,只能让这些简单的语句通过。

“是啊,就和你的眼睛一样,闪耀着独一无二的光芒。”我立刻接口。

灰喉又触电了,嘴巴突然大张。

“感觉怎么样?”

“果然是我没有戴上发现的眼睛。”看着星空思考。

“灰喉小姐,”我仿佛想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一般,突然正经起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去发现世界上这么多的美。”

“啊?”灰喉突然转过头来,仿佛我打断了她的思绪。我突然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在附近的客人的注视下单膝跪下,同时快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在右膝触地的同时将盒子打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赫然出现。

“你......”灰喉一定是被这突然的动作感到有些惊慌失措,但看她的微表情,又仿佛感到她早已料到我会来这一出。她准备的应对措施早已被扫到地毯之下,只剩下姑娘的本能。

“你愿意嫁给我吗,汉娜?”我说出了她的真名,语气平和,仿佛经过一生的准备。餐厅里的其他人比当事人还激动。

灰喉突然激动地浑身颤抖,眼角第一次被我看到地出现泪花。她颤抖的左手缓缓向我伸出:

“我愿意。”她的声音也透露着一种早就等你说这句话的含义。我看着她感激的脸,别提有多漂亮了。我接过那只已经被我握过无数次的左手,而这一次,我才第一次体会到一个女孩子的手应当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我将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我戴好了才发现我搞错了。附近的人看到我搞错了,都发出无恶意的唏嘘声。

于是我立马将戒指扯出,重新戴在正确的位置上——左手中指——不是结婚戒而是订婚戒。

在重新戒指的途中,我已经把我们幸福的一生都幻想完了——反正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松开手,灰喉将手收回去,用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眼神看着这枚戒指。那是富有感情的,富有自然流露毫不加掩饰的感情的眼神。这枚并不算贵重的戒指在她的心目中已经足以表明我的诚意。

我和她同时站起身,第一次富有感情地拥抱在一起。

“汉娜。”我不禁也热泪盈眶。

两道眼泪沾湿了对方的衣领,交织在一起,就有了小汉斯和小米娅,他们现在都上小学了。

灰喉,哦不,汉娜,我命中注定的女孩。只要一想到你,我心中的千言万语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写出这些拙劣贫瘠的字句聊以娱乐,请原谅我,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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