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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对剑无言

山深闻鹧鸪

  三个月前,梁雩带上了阿纷与天水准备出发,但不知怎的到路上就多了几人,胡氏姐弟、太尉老先生,以及他的六妹梁露。

  起初胡氏姐弟本来与大多数江湖客一样,对朝廷的鹰犬没什么好感,对上皇室也敢当场甩脸子,但不得不说走江湖不仅需要武功,还需要经验,他们二人就是太不可一世,到最后被逼到王府里成了“门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先前他们闯了什么祸。

  所以他们跟上梁雩纯粹是想搭个顺风车回嵩山,至于太尉老先生,那太简单了,他想回自家好友的故乡一趟,把骨灰交还到主家手里,但梁露跟上来就完全没办法理解了,更别说她还带着马志杰。

  梁雩再怎么弱也是男人,梁露再怎么强也是女人,这世上哪还有让女人保护的道理可讲?

  还有马志杰,他不留在京城,过来跟梁露瞎胡闹些什么?

  但最后还是让她跟着来了,反正这么大个姑娘了,武功高强,曾经还去邺城剿匪,经验丰富,都无需他操心。

  至于马志杰?只要他爹不抽他就行。

  女大不中留啊。梁雩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梁露与马志杰骑着马“眉来眼去”,心里不由得一阵怅然。

  他又扭头看向身边闭眼养神的天水,又是一阵戚戚然,心里想着:本王难道就这么没有威严?

  思及此,他一阵唏嘘,也跟天水一般闭目养神。

  半个月后他们出了京城,又花了两月多的时日到达奚城前的一座丛山,必经一条蜿蜒的山路,扫去树了木与草叶的官道平坦,他们的速度却没因此慢下来,然而天水察觉出了某些端倪。

  他发现,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势从侧面的林里,一直蔓延到官道上。

  天水蓦地睁开眼:“公子,让你的属下先停车。”

  梁雩不疑有他,点头,朝着外边喊:“阿纷,停车。”

  阿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靠着官道边上的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另一驾的胡氏姐弟与太尉平烽自觉地闭上了嘴,骑马的梁露与马志杰相视无言,皆施施然下马,警惕地巡视着周遭。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更何况他们这一行人里,有着身份除天子外最为尊贵的人,不可能不重视天水借梁雩之口的命令。

  可过了数息却还是没见到一道人影,当中性格最为火爆的梁露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正想开口骂娘,忽地一阵香风迎面扑来,是鸢尾的香气,宛若一双无骨的柔荑轻撩过她的面庞,她的心神也为之一震,气血上涌,身子也莫名地滚烫起来。

  但随后迎来的又是一阵清冽寒澈的剑气,速度极快,与那阵风不同,像是一把足以匹敌风的刃,将她沸腾的气血尽数压下。

  两股截然不同的内息在她身上游走、斗法,谁也不服谁,这可苦了她,丹田内积蓄的内力瑟瑟发抖,不敢跑出来压制着两股气息,使得她变作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这是什么路数?还是,两个人?梁露心里惊诧不已,但很快又灵光一闪:鸢尾花…百媚教!那另一个人是哪的?

  她正纳闷着,忽然觉得脖子微凉,那双羊脂玉般的手臂在她眼中显现,身后的香气愈发浓郁,妩媚风情的声音微扬,荡漾着众人的心神,却杀机毕现:“臭道士,你再近一步我就摘了她的脑袋!”

  一行人里绝大部分有武功,除了天水不受任何影响外,其他人暂且能抵御上一二,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心有欲念就会被这声音影响。

  然而天水发觉,梁雩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听到那句话后慢悠悠地下了车,去看传来声音的地方。

  桎梏梁露的人是个很美的女人,五官娇艳动人,艳而不俗、媚而近妖,如丝的眼中一池春水,若是对上便可溺毙无数男人。

  可如何美都遮掩不住女人以下犯上的事实,骄傲如梁露,便是气得连性命都顾不上了,丹田运气,怒道:“放肆!本…”

  “这位姑娘,”梁雩眼里一阵清明,风轻云淡地扬声,彻底按耐住梁露暴怒的大喝,“我们不过是途径此道的普通人,姑娘人美心善,不如与我等结个善缘,执此信物来我府上必有重谢。”

  女人第一次见着对自己欲望压制得如此强悍的普通人,不由得高看他一眼,但也只是一眼而已:“吴润方,你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

  梁露费尽全力压制住翻涌的杀气,抿着嘴看了看梁雩,彻底歇了反抗的心思,老老实实做她的人质。

  女人口中的吴润方身着玄白双色道袍,衣襟用银线勾满了道家经文,天地浩渺尽在一身衣物中,明明朴实无华却玄妙非常。

  他淡定自若道:“还剑,放人。”

  女人气急:“都说了不在我身上,你让我用什么还!”

  他攥紧了手里的剑:“你确实偷了。”

  女人更生气了:“你放屁!老娘看上的东西只会明抢,你们这群牛鼻子自己丢了剑把错算计在老娘头上,脸皮要是不要!”

  她下意识收紧了手,被掐住脖子的梁露猝不及防,小声的一声惊呼,让看着他们对峙的梁雩脸色完全冷了下来。

  “我不信你,”吴润方眼里闪过一道寒芒,轻轻抬起了剑,看似要不顾梁露的死活出剑,“鸢尾香主,你的身上,有那把剑的味道。”

  话音刚落,阿纷动了,却在经过梁雩的身边时见到了他的神色,顿时福灵心至,收势停住,只见他抬起手,轻轻弹出一指。

  一声尖细的鸣声在鸢尾香主的耳边回荡,随后是一阵嘶哑的嗡鸣,转瞬即逝,可她在其中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一息之后才恢复正常。

  竟是那一瞬完全失聪,若是那一击对准的是脑袋,那她肯定会死。

  明明,没有察觉出此人的武功,莫非…天底下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鸢尾香主的额上直冒冷汗,不知不觉松开了梁露的脖子,劫后余生的短暂失神让她腿不由得一软跪坐在地上。

  她向后望去,只见梁雩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整理好衣袍,似笑非笑:“你们为了口中的剑,就要拿百姓的命来换,是何意?”

  梁露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摸摸自己的脖子,后来恍然大悟,鹰眼如剑刺向花容失色的鸢尾香主,冷哼一声,主动唱起了红脸:“皇…兄长,你还与他们二人废什么话?不听话的都杀了便是。”

  梁雩赞许地看着她,摇头笑道:“国法之下,天子与庶民同罪,为兄区区一介布衣,可不敢擅自僭越。”

  阿纷自然也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悄悄看了一眼还坐在马车里的天水,低下头继续当自己的小透明。

  鸢尾香主渐渐缓过神来,缓缓站起身来,又向后退了几步,倔强地流出几滴泪,戚戚然望着梁雩:“公子,你放我走吧,我真的没偷过剑,是武当山丢了剑嫁祸于我,为了保命,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梁雩啧啧称奇:“知道是下策你还出?”

  梁露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将鸢尾香主的媚功生生笑散了。

  鸢尾香主轻咬下唇,狠戾之色于双眼中闪过,几乎是一瞬间逼出身法的最高一重——“波心荡”。

  越两重使出最厉害的步法实在是太过勉强,她觉得自己只能撑得过半刻钟,粗略地算了算,似乎也够了。

  是了,她这一行知道自己肯定会受制于人,故而她真正所想的并不是逃脱,而是拖延时间,为需要时间谋划的人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逃脱,不过是主要,而不是必要。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次确实是争取到了时间,而且相当多,因为他们根本不打算只捉她一个人,吴润方他们也是要带走的。

  她身形近乎虚化,在这一刻连师出武当山掌教的吴润方也只能勉强看出她大致运功的方向。

  飞花再如何吸引人,也比不上通透人感知的、幽深绵长的花香。

  《眼波横》这等身法,果真名不虚传,将女人的刚柔相济展现得淋漓尽致,鸢尾香主身段妖娆却不乏惊人坚韧的力量,经久不衰。

  很可惜,她先前对上的并不是梁雩,是天水。他是何许人也?答曰:不能以常人之见议之。

  吴润方的剑徒然动了,将两柄剑格挡在外,粗略地扫了一眼,原来这两柄剑的主人是一对龙凤双子。

  胡娴对上他也丝毫不惧,她当然知道对方可是武当山的掌教首席大弟子,也是武当山的大师兄,剑术一流道法绝伦,如今已经生出了自己的剑意,就差心剑了。但她与胡朝飞只不过是为了牵制他的行动,退后或者前进。

  三招也够了。胡娴这般想,与亲弟弟默契地对视一眼,各出一剑。

  吴润方只在一剑中就看出来了:“‘锈剑’钟胥尽。”

  胡娴与胡朝飞异口同声:“正是家师,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鸢尾香主走出两步心中顿时觉得不妙,以极险的一个步法,几乎扭断了腰躲开了再一记弹指。

  要到极限了。她自知无能了,拼尽全力趁着这点空隙钻进林子里,然而,她却正好踩进了为她设计好的“埋伏”。

  马志杰和梁露在同一时刻出手与她打了个照面,她这才惊觉——她失聪的那段时间,有三个人在原地消失了。

  不可能,那人什么来头?她心生绝望,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梁露一拳直击胸口,马志杰紧随其后,使出了一脚,正中她的小腹。

  仅仅两刻钟,一切都归于平静。

  五花大绑的两人被喂了软筋散,被胡氏姐弟拉着走。吴润方还算过得去,内息绵长内敛,一身行头凌而不乱,还保留着端方与稳重,而鸢尾香主就实在是狼狈了,不但险些自寻死路走火入魔,还差点连命都保不住,就算没有软筋散,极重的内伤也令她无法再战。

  坐在马车里的天水心情大好,看着正对着自己坐的、盯着手指出神的梁雩,咧开嘴笑道:“怎么了,我的主子?”

  梁雩抬头看向他:“你这功法叫什么?”

  天水悠悠开口:“弹指一挥间。”

  弹指一挥间,惊各路神仙尽作鸟兽,溃散而逃。

  当初,大皇子是怎么步步为营,搜集到各路情报,最后斩尽宵小的?恐怕此行他能窥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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