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全都去大门口迎接,我没去,而是坐在厅堂门前。
呆呆地看着厅堂里面霍叔叔亲笔的“忍”字。
在这里呆的久了,都被这个时代吞噬的差不多了,黑暗的社会,人如同行尸走肉。
细细回想,原剧情是霍叔叔打到一半毒发身亡,而他们却认为是被活活打死的。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不敢在往下想。
———
万能龙套师傅!
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我的心颤了一下,他们回来了!
我飞奔至大门口,门前挤满了人,出不去,进不来,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一个个低泣声传来,还有人带着哭腔念叨着霍叔叔的名字,这让我更加害怕。
———
———
万能龙套让开!
万能龙套快让开!
来不及多想,霍叔叔被抬了进来,越过我的身旁,我惊的发不出一丝声音,哽在喉咙。
他的脸上,胸前全是血,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心底愈发沉闷,被这一幕吓得差点站不稳,急忙扶住身边的柱子。
林姷霍叔叔……
———
缓过神,我紧跟上前,张望着前方的情况,直至厅堂内。
我停在门外不敢进去,弟子们放下霍叔叔,退到两旁站好,低头轻泣。
廷恩跪在霍叔叔身旁,他一直没哭,只是低着头,紧握双拳。
父亲和农大叔站在廷恩身后,面色凝重,父亲看着廷恩半晌,无奈叹出口气。
林胜江廷恩,你父亲临终前交代了一句话给你。
廷恩听到父亲的声音,稍微侧了身子,平静的转头看着父亲。
霍廷恩什么话?
林胜江精武门下一任馆主是你
林胜江还有,忍…
霍廷恩……
他半晌没说话,额头青筋凸起,字如胸腔挤出一样,忍这个字比打了他一顿还难受。
霍廷恩是。
之后,廷恩再没什么反应,继而跪正在霍叔叔身旁,看着他的脸,随后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廷恩这样,我心痛难言,他一直在忍,忍着不哭,忍着怒意。
因为他是大师兄,更是霍叔叔的儿子,别人可以放声大哭,而他不可以…
我想上前安慰他,却又不知说什么,只怕增加麻烦,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看了一眼霍叔叔,又看了一眼廷恩,缓缓走进厅堂,站在廷恩身旁。
他转头看了一眼我的脚就转了回去,并未抬头,他知道是我。
我这才看清霍叔叔的模样,仔细一看,他嘴唇微微发紫,脸色苍白,却也发着青紫,他们只顾伤心,都没注意到这点。
#林姷对不起…
我的声音极小,小到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霍叔叔的死就像是我造成的,我的心很痛,痛地我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都堵住了一般。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我面前,那个人还是霍叔叔。
我跪了下去,对着霍叔叔磕了三个头。
磕完,我起身退到一旁,观察每个弟子的表情,无不都是在难过,奸细是精武门的一个弟子和根叔。
时间久远,因为不是重要人物,存在感低,我一时记不清是那个弟子,反而对根叔的印象更深刻些。
从早晨的欢快到下午的悲哀,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大起大落。
不过他们很快就振作了起来,霍叔叔的灵堂在一天之内就弄好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出一天,霍叔叔的死讯传的沸沸扬扬,传遍了不止整个上海,有人痛惜精武门,有人怜悯廷恩。
人人都说精武门没了霍叔叔不如从前,连普通武馆都不如,每每听到这,精武门弟子气急。
都会极力反驳,维护精武门,维护他们的大师兄。
廷恩顶着舆论和身上背负的压力,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一个人坐在厅堂发呆,一坐就是好久,怎么劝也不听,我也会和他一起。
外人怎么想,我们管不了,我相信廷恩会证明的。
这两日,我和父母都是早早的来精武门,一刻不停,父亲更是忙里忙外,尽心尽责。
根本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农大叔看在眼里,他也很心痛,让我好好宽慰父亲。
夜里,我停在父母房外,手僵硬的停在半空,就是不肯敲响房门。
自从霍叔叔出事,父亲会和母亲谈起年少时的事,三句不离霍叔叔。
小时候,年少,到如今,父亲笑着说了好多,最后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捶打双腿,咒骂日本人,痛恨不已。
林胜江该死的日本人!畜牲不如!要不是他们挑衅精武门,老霍也不会就此丧命。
林胜江老霍虽然有哮喘,但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我一定要查清楚。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林胜江都怪我,我就应该阻止老霍不去的。
林胜江可怜廷恩一个人…
说到最后也只能惋惜。
吴小思这件事不怪你,廷恩不是一个人,他有你和我,有阿姷,还有精武门上上下下。
吴小思我们一直是一家人。
这两日皆是如此,他们常常提及往事,母亲是父亲的倾诉对象,是善解人意的妻子。
我抹掉眼泪,没有打扰他们,大人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平静,却有时也会控制不住情绪,就像我的秘密一样。
自从霍叔叔去世,农大叔告诉我廷恩总是夜出,半夜三更才回来…
我大概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了,我并没有拆穿他,也没有质问他,这也许是他发泄情绪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