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便瞧凤凰栖梧桐（1）

天下了雨，滴在屋檐上落在地上溅起水花沾湿了匆慌的行人裤脚。

打远处行来一穿白衣的女子，她打着伞，腰间配了一个玉佩，从成色上来看是上好的，光照上去似有流光在玉佩中流转，腰带旁边系的金色铃铛打着玉佩发出清脆的铃声。

若是有心人细瞧去便能看见那女子的白衣正在满满渗血随后缓缓染红，这不才一会原先的白衣竟就这么成了红衣，鬼魅又妖异，血水顺着飘进伞里的雨水慢慢流下形成一个小血坑，只是无人能瞧见也无人能看见。

“啪”青衣女子踩到水坑里溅起水花，含着污渍的水溅到她的裙角上，她不开心的撇了撇嘴攥紧手中的油纸伞，眼瞅着雨越下越大她也只得赶忙跑回家。

穿过白衣女子的身体，青衣女子打了个冷颤，口中不满抱怨道:“这雨怎么这般冷，早知今日就不听她们的去赏花了，这下下雨裙子也湿了，还是早些回去喝碗热汤吧。”

白衣女子面色苍白看似命不久矣一般但她却十分愉悦，她望着青衣女子越来越远的背影嘴角含起了浅浅笑意。

她穿上了他们的衣服便是更不明白了，她与他们的区别在何处？又或者有区别吗？

她哼着陌生的歌谣，离去了。

……

两年后

“宋静茗，宋静茗。”俞子佩见宋静茗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发愣连唤好几声才唤回了她的神，“你在发什么愣？看雨？这雨有什么看头？”她好奇的看向窗外丝丝细雨延绵不绝和往常一样，她细瞧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和有什么不同。

宋静茗望着外面河中荡起涟漪笑了笑收回目光反看向俞子佩，“这外面有河？”

“是啊。”俞子佩夹起鱼肚子上最嫩的肉塞进嘴里回道:“这酒馆邻着霞城的护城河，虽说下雨天是吵了些但在这夏日也是极好的避暑之地，你来尝尝这鱼这可是我们霞城的特色菜，好吃得很。”

“你倒也是，我好不容易约你出来一次你却净顾着看外面的河。”俞子佩巧笑嫣然，“你可得和我说说你上次未说完的故事。”

宋静茗弯了弯眉再配上它那双无时无刻都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便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宋静茗的眼睛很是有神就似有万千星辰般漂亮，俞子佩也是见过许许多多的美人但偏生这些美人的眼睛都没有宋静茗的眼睛好看，不过可惜的是宋静茗虽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这相貌为实平平无奇，丢到人群中估计都找不到的那种。

“上次的故事啊——”宋静茗买了个关子，“那可是说不得了。”

“怎么就说不得了？不就是话本子嘛，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才讲到那女子被仇人救了，他们约好大计完成后仇人便会取女子的性命，后面的故事呢？女子可是死了？”

“不能说了，后面的故事也没什么意思，你不是也说你看话本子吗，结局也和话本子一样，她的仇人达成目的后原谅了女子放过了她，只是她此生都入不得故土了而已——说到底那也算不得上故土。”

“那你倒是说说女子去哪了？”

宋静茗轻笑出声，手边的折扇打开又关上，她拿扇轻拍打自己的手掌，“自然是离开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俞子佩摇头晃脑半分都不信宋静茗的话，这人本就是几天前来的霞城的时候无意中救下被小混子骚扰的她，她也是为了感谢此人的仗义出手就请了这人吃饭谁知道这人居然讲了个故事如今还烂尾了。

“你就胡说八道吧，我看就是你编不下去了于是就便随便说个结局搪塞我。”现在市井中编排当今的皇上的话本子多的数不清就宋静茗这一版本的她也听过不少，本来就是为了打算时间才听的现在虽然得了个烂结局俞子佩也丝毫不在乎，就像宋静茗说的一样这话本子故事的结尾也是俗套的没什么意思。

宋静茗耸了耸肩也不去解释反倒问了这么一句:“你觉得那女子该死吗？”

“嗯？”

“她手中染满了鲜血，杀了不止一人，害了数百人家破人亡，她本该死去入十八层地狱才对，可她如今却未死反而苟延残喘的活在某处，你觉得她该不该死？”

“我评判不了。”她刨了一口白米饭待咽下去后才正色开口:“我一非神二非公道，她杀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亲人甚至都不是与我有关的人我自然就评判不了更没有资格评判，而她杀的人也下了地府成了鬼也评判不了，说到底评判的是那女子的心。

若她自己觉得她该死她便是该死，若她抵死不认觉得自己没错我又何故去指责她？

我与她无亲无故也无缘相见，她的人生她自己走去，我没资格加以评判。”

宋静茗垂了垂眸，听着外面打在水面上的雨，闻着萦绕在鼻尖的饭香味。“你说的对，别人的故事再怎么罪大恶极也是别人的故事，是我多问了。”她抬眼温和的气息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你今日约我来怕不是为了听我讲故事吧？”

“你不知道？”

“怎么了吗？”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三天两头不见人就算了连市井中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事竟也不知晓。”

“没什么。你说来听听。”

俞子佩勾了勾手，宋静茗笑着不动，她见宋静茗不凑过来便自己微微站起来贴着菜伸长身子凑了过去。

她悄咪咪做贼似的小声说:“就是凤凰庙中又死了个人。”

“凤凰庙？”宋静茗有些疑惑，这些天她一直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却从未听过这凤凰庙。

“那可不是，发现尸体的是前大将军——柳悬月——柳大将军，她如今都被请到官府中了。这事闹的大的很，你居然不知道。”

“柳悬月？”

宋静茗轻轻的念出了这在心头早已被她刻意遗忘蒙灰的名字，她本以为会激起心中的愤恨或者满心的杀意但到如今除了平静便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