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都追不上已经离去的唐晓翼和方时。
再怎么锈迹斑斑也是车,许里回头,看着那个铜制校徽离自己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她往旁边一扑,听到扫帚被碾过去的声音紧紧闭上眼。
她能感觉到较尖的树枝划到了她的腿,也能感受到一阵风吹过,夹杂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渐渐走远。
还有些灌木叶子落在她身上,她起身,血液像是被凝固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车站。
她又回到了车站,那个藤蔓杂草环绕的,弥漫着淡淡花香的地方。
远处又飘来两排灯光,车身被迷雾笼罩,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
许里看见,那把刚刚被碾压过去的扫帚此刻倚靠在车站牌上。
她咽了咽口水,拿上扫帚准备往学校里边跑。
车就要到车站了。
来不及多想,她向着学园大门跑去。
学园大门离车站有些距离,约个也就一百米不到,她往前跑,往前跑,身后的轰隆声不减反增。
那辆破破烂烂的校车紧跟在她身后。
一回头,依旧是那张洋娃娃脸的乘务员。
再回头,面前不再是圣斯丁学园,而是她上一次被校车追着跑的路上。
救命。
她喊出声,没有人回应她,身旁只有越来越浓的雾和弥漫在雾气中的淡淡香味。
搞什么。
路上只有那么大,校车可以说是贴着旁边的灌木丛开的,根本没有躲的地方。
如果向上次一样,跳进灌木丛后又回到了车站怎么办。
小腿一阵刺痛,她记起刚刚被灌木丛中的树枝划伤过。
靠。她暗骂一声,拿起扫帚再次跳进灌木丛。
车轮转过的声音,车身带着风呼呼的吹过,许里身上带着几片叶子,手里攥着的扫帚柄没松开。
又回来了。
车站周围飘着浓浓的雾气,弥漫着香味。两排光线从左边照来,想都不用想就是校车101号。
她懵了,看着校车徐徐开过停在车站的位置,嘎吱嘎吱的声音传来,窗户里那个女孩的脸不知为何笑的格外渗人。
“这里是校车101号,请问您要上车吗?”
声音清脆,甜美笑容,骨头下身,美女乘务员。
她没回话,好好地想了想刚刚的经过。
不会是鬼打墙吧。
她打了个冷颤,看个电影里的鬼都怕那是现实,更何况现在是现实里真的看见了鬼呢。
许里无比怀念她一年前跟温莎公爵上车的勇气。
“请问您要上车吗?”车门有关闭的趋势,她瞥了眼,没回话,盯着乘务员的脸。
看着她关上车门,依旧在窗户里笑着,校车引擎开动,渐渐远去。
前两次她选择跑,这一次如果不跑也不动呢。
会不会不一样。
-
午夜的天有些冷。
她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自己的校服外套。还好,圣斯丁学园的校服一向很符合当季天气变化,不薄也不厚,正正好的那种。
校车没有再回来了,浓雾还在,淡淡香气还残留在空气中无法消散。
许里咽了咽口水,眼睛咕噜噜的转,决定趁现在跑回圣斯丁学园。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校车远去的方向,抓起扫帚把向校门奔去。
如今,扫帚是她唯一的依靠。
小腿挂上了一条血痕,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她没管有些发痛的左腿,很快跑到了校园内。
很奇怪,校门居然还开着。她惊异了一瞬,急忙跑了进去。
跑到宿舍楼下,刚刚像是已经凝固的血液又快速流动,刺激这她的神经。
人头攒动,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的从趴着躺着的姿势变成一个奇异的模样,空洞木然的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再然后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缓缓向学校大门走去。
“你好……”她试图拉上一个人谈话,那人没理她,自顾自地走着,向一个人毫无防备地撞向了许里,在这个时候,他们脑后扎着的那朵红色大花不仅渗人,大花连着的紫色藤蔓更令她毛骨悚然。
一闭上眼,再睁开就是在那辆黑色校车上。
她吓得冷汗直流,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皮肤长舒一口气。美女乘务员笑眯眯的看着她,身旁的胖小子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他永远也吃不到的爆米花。
她低头,前面的女人穿着高跟鞋,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细长的白骨一条。
又坐上了这辆101校车,第二次。
说不上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恐慌,生怕这一群人把她也变成这副模样。
许里坐立不安,看着窗外的浓雾心脏突突地跳个厉害。
许方方和唐晓翼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她当时以为两人只是去说个悄悄话,走远些放开着聊。没成想两个人直接凭空消失,只留下她和她的扫帚。
她抿着唇,扫帚也丢在了宿舍楼下,看见那堆人诡异的动作诧异的一动不动,扫帚也在那个时候被丢下。
许方方,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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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有走到尽头,她忍不住了,大声喊着“我要下车!”后飞奔到车门开锁敲打。
乘务员依旧还是笑着,说出跟一年前对温莎公爵说的一样的话,只不过没那么惊讶,“可是,您真的不想得到永恒的生命吗?”
“我不想!”许里用力拍打着车门,后面还想用脚踹开被乘务员拦下,“您真的不想吗?”
许里没搭理她,依旧尝试打开车门,额上冒出冷汗,乘务员叹了口气:“好吧。”车猛的停下,许里没站稳,一不小心摔到车门旁边的栏杆上,后背撞得生疼。
车门被打开,吱嘎吱嘎的声音对许里现在来说像是福音。她直起身子,扭了扭肩膀,在左脚即将踏下车板时校车猛的一发动,许里措不及防的晃了晃,想在车板上站稳,下一秒重心向下。
她惊异回头,时间像是被静止,许里只记得乘务员的微笑,双手和那句“欢迎您下次光临。”
下一秒,停顿的时间开始运作,她听到圣斯丁学园学生楼墙上的大时钟响起闷响,沉重古老的钟声围绕了整座学园。
脑袋一沉,身子瘫软下来,后脑勺可能被撞出血,她能感受到黏腻的红色沾染上了石子路,小石子膈的身子疼。
——她被乘务员从车上推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