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鬼梦

你说，你是我的救赎，还是我的罪孽？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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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羽是压根没听说过鬼也会做梦。

结果某年某月某日他这个已经嗝屁了十年的鬼居然个人一样学会了做梦。

就很服。

一般来说，人晚上做的梦，到了第二天早上基本上都消失殆尽了。

但是鬼不一样。

他现在还记得挺清楚。

是真是假不知道。

至少能给他那扑朔迷离的身世提供一点线索。

·

那时仿佛是一个寒冬。

富丽堂皇的红雀楼台上，身着白衣的公子靠在栏杆上。

衣袖中，是若隐若现的水仙花纹。

隔的近了一点，苏羽才看得清，那个人的手中，还揉捻着符纸。

符纸上密密麻麻的血线蜿蜒，太过复杂的符纸，他们一时想不起来是用来做什么的。

只是看到那个翩翩如同惊鸿的公子咬破了手指，在一张又一张的黄纸上勾画着，都是极其复杂的图腾。

青龙。

白虎。

朱雀。

玄武。

四面八方，镇邪四方。

一群人语喧闹。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多谢苏家大公子救命之恩，奴家必将来世做牛做马效忠于你。”

“不必了……”

公子垂下了眼，稍后又是满面笑容。

“天色不早了，各位早些回去吧。”

·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不知何年何月。

有个身着金色锦绣祥云纹路服饰的人头戴冠冕，仿佛是从云间飘渺而来。

苏羽仿佛听得到有人在质问。

“你，相信神么？”

有人回答。

“神明大人不妨看看，荆川百姓三年大旱，近乎颗粒无收。”

“我听见其他地方的人，他们都在赞颂着神明的丰功伟绩，可为什么，这是成为了被神明遗忘的角落？”

一时间没人说话。

俄顷，有一只飞鸟自云间掠过，纯白的翅膀在大地上撒下清浅的影子。

头戴冠冕的神明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应该是耳语。

听不清了。

·

星汉寥落。

又一年。

记忆中有一片海，在南方。

南方有海，

其名为椋。

血线蜿蜒成河。

染红了金色的波涛。

白衣染成了红衣，血肉牵连着破碎不堪的躯体。

四面八方数之不尽的魑魅魍魉在哀嚎着，呐喊着。

凭什么我们就应该死？

凭什么他们就应该活？

八方百姓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凭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们？

神……

什么算是神呢？

罪孽蔓延着，蔓延着，与血腥味融合在一起，是几乎让人抓狂的诡异。

不是……

明明不是的。

万鬼凌天。

天道。

你告诉我，所谓万界有因必有果，其因果缘由，便是天道。

天道不公……

神明违背了他们之间的契约。

“是你害了我们！”

“是他和他们勾结，目的就是血屠燕国！”

不是……

不是我……

“他是我们的罪人！”

“从今往后，燕国不再有这个人了！”

别再说了……

够了。

闭嘴吧。

·

梦到这里便结束了。

所有的魑魅魍魉都消失了。

只剩下没有尽头的窒息感。

是梦吧。

是假的吧。

可是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这是真的。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罪孽。

罪不可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