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碎花落

是飞沙走石，是焰火遮天。

是万千鬼魂的永不散去的宴席。

是三千年盛世，是满园的夹竹桃。

我于满天星光之下许愿。

愿来生，没有人浴血。

愿来世，并非了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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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工厂，满是铁锈的血红色镜子，是皮鞋摩擦着地面的声音，是鞋跟踩断了手指，血肉模糊的声音。

三千零七十四年，七月初。

血红残月当空，泅染了银白的树梢，将万千粉尘寥落成无边无际的长夜。

是噩梦的开始。

听，

是花落。

·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废弃的工厂，额，大概是造钢铁的那种？”

苏羽裹着黑衣，领着一个村民将村子转了个遍，脸色阴沉沉的问道。

“没，没有……”

那村民瞪大了眼睛，努力回忆了一阵，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嗯……？”

大佬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额……南边蜇林村应该有一个，我记得十年前那里还飘着袅袅白烟……”

“唉？大佬？等等我啊！不是那个方向，是南边！”

大佬不耐烦，

“带路。”

·

血色，将塑料制品染红，一个小混混手上拿着打火机，正在给他们老大点一支烟。

是废弃的村落，是被血水染红的月亮。

王大鹏抬着头，嘴巴大张着，他眼前，是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趾高气昂，他捏起一根废电线，估计是有点嫌弃太脏了，于是顺手抛给了一个小兄弟，自己叼着根烟远远的看着，怕王大鹏的血弄脏了自己雪白的鞋。

“你知道你惹得是什么人么？”

他在头晕目眩之际，隔着耳朵上一层血痂，模糊的听到冯小旭在问他。

烟味并不好闻。

烟雾缥缥缈缈的从冯小旭口中缓缓吐出，他陶醉的闭了眼，有点不合时宜的矜贵，。

“你惹得是你们市长的儿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得到那个名额究竟忍耐了什么样的辱骂？？！”

他兀然睁开了眼，又闭上了，恍惚间多了一抹不属于他的忧伤。

“人家都知道我是偷来的资格，人家都说我冯小旭没出息，只知道啃老，你知不知道，我就因为这么一个燕城大学的名额没了，被我爹打了整整一晚上！”

他喘了口气，又接着说下去。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很好，你赢了，你赢了，你tm赢了你老子！”

王大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想，

天快点亮起来吧，

快点结束吧。

·

大门轰然倒塌。

在冯小旭和他的一众兄弟们的惊诧中，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赶来了。

银月升起。

云絮飘渺。

结束了。

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这一场镜花水月梦，终究应该结束了。

冯小旭几乎疯了一样，颤抖着手指点燃了细电线。

噩梦重现。

幽蓝色的触感顺着他的身躯一路向上，深深埋入了左眼，“噗”的一声，火星窜进了他的左眼……

“你们，你们要是敢再前进一步，我，我就杀了他！”

他的电线怼到了王大鹏眼睛前。

是火星噼里啪啦。

一时间现场静了下来，但并非长时间的鸦雀无声。

是有人速度胜似鬼魅。

苏羽扼住了冯小旭的脖子。

“别弄死他。”

不好交代，不好再圆回来。

是沐晟。

他没说话。

眼睛正视着冯小旭的眼睛，带着狼的性格。

“我倒是挺想杀了他的。”

“但你不能。”

冯小旭笑了起来，笑得猖狂，显得疯癫。

“你不敢，你不敢杀我，你怎么，怎么……”

他终究没有说出那个“敢”字。

死在回忆里的人成了冯小旭。

结束了。

是十二点的钟声响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以飞快的速度开始变换。

一切都结束了。

王大鹏用另一种方式度过了另一种人生，到老年，悠悠然而去。

他的一生，终于圆满了。

这一夜没有钟声，也没有火星与细电线。

是新年的烟花声。

将长梦一直做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