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贺朝慢悠悠地走到贺俞瑶的面前，咳了几声。她拍了拍贺朝的后背：“朝哥，慢点，别摔着。”八十多岁的贺朝虽然身体有些不如前些日子，但好歹还能行走，身体也算是健壮。

但谁曾想，贺朝现在也像孩子般哭了起来，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老谢他，我的小朋友他不记得我了。”

“啊？该不会是……”“对，就是那个。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他牵着贺俞瑶的手，来到他和谢俞的房间里，结果谢俞一看见他们就警惕地拿着刀，说：“你们是谁？贺朝呢？哥呢？我不认识你们，快离开，不离开我报警了，老爷爷。”

这一句话给贺朝一个晴天霹雳，他接着说：“还有你，你们是怎么闯进来的？防盗系统你们是怎么攻破的。”

“小朋友，是我啊，我是你的贺朝。”“老爷爷，别骗人了，贺朝才二十多岁。我也才二十多而已。”

接着他掏出手机，给微信名叫“哥”的人发消息：哥，有人闯进我们家。

在客厅里的手机振动着，贺朝按了静音。

贺俞瑶拉着贺朝出去说：“朝哥，只有一个办法了。找到一个场景，就是你们记忆最深的一个场景，然后复原出来，这个办法我以前对病人用过，所以或许有效果。”“好。我想想。”

谢俞看着这两个陌生人终于离开这里，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上：“哥，你在哪里。”

过了许久，谢俞收到一条信息：请来到立阳二中高二三班。

他来到班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贺朝往后退两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站着，他这一撤退，蜷缩在角落里的某个大体积生物，彻底暴露在大家面前。但是那个背影有些许年迈。

罗文强挠墙：“我不活了，你们残忍的剥夺了我高中早恋的可能。”这个声音似是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发出的。

贺朝坐在桌子上笑。

谢俞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呢？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好像，但同情占的比重更大，他决定送给似乎是体委的人最后的尊重。

贺朝看见了，伸手拍拍他脑袋：“心情不好？”

“别乱叫。”谢俞看着眼前陌生男人的眼睛说完，也没忍住，差点笑出来，又说：“我不想太残忍。咳咳……”这个男人的眼睛湿润起来，饱含深情与爱意。

唐森举着相机，站在教室门口，呵呵笑地对着他们拍了一张。谢俞看了一眼那苍老的面容，嘀嘀咕咕地说一声：“谁啊。”

不是什么正经的大合照，大家也没排好队形，零零散散地聚在教室后边，罗文强哭半天，万达递给他一面镜子，他哭不下去了，瞬间被自己逗笑。许晴晴拿着手机站在边上拍，其他人都笑着直不起腰来。

画面定格在这个瞬间。

这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但脸上的条条皱纹难以掩盖，那是时光的痕迹，流淌着，证明那青春曾经存在过的瞬间。

还有最后一排的两个老男孩，尤其是坐在桌子上的贺朝，姿态闲散，没规没矩。

贺朝身体斜着，露了半张侧脸，而谢俞连后脑勺都仿佛刻着“冷漠”两个字。

阳光从窗户外边洒进来，这阵近乎刺眼的光被窗帘遮着，恰好有风将窗帘吹起，永远摆不齐的桌椅、载满粉笔字的黑板，还有教室里的所有同学，整个被照的发起光来。

大家身上穿着同款卫衣，背后四个大字：爱与和平。

谢俞看着眼前的画面和旁边的人，眼眶湿润。他又掉头看看有些座位空空的，那眼泪彻底止不住了，对着贺朝说了一句：“哥，你怎么在这里？”

贺朝一改以前的风格，那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一直都在。”

突然什么声音响了起来，那是高二三班所有人的声音：“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突然，贺朝从梦中醒了过来，正在睡梦中的谢俞也惊醒了：“哥？”

“小朋友？”

“怎么了，哥？”

“没事，我只是遇见了一个梦，我梦见……”

谢俞听完了贺朝的叙述，微微笑了一下：“哥，梦都不是真的。”

“那也是。”

或许，贺朝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其实这个梦，谢俞刚刚也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