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鎏金的阳光淌过叶家别墅的落地窗,将客厅里的喜庆红绸染得愈发鲜亮。墙上挂着林多美和叶南迪的婚纱照,照片里的女人笑靥温柔,手轻轻护着高高隆起的小腹,八个月的身孕让她步履略显迟缓,却难掩眉眼间的幸福。
叶南迪端着温好的牛奶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语气里满是宠溺:“慢点,别累着。医生说你这几天要多休息,别总惦记着家里的琐事。”
林多美笑着接过牛奶,指尖蹭了蹭他的手背:“知道啦。我哥,这一年多还是老样子,公司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不肯再找个人陪。糖糖也总念叨妈妈,前几天还抱着文馨以前织的小毛衣哭鼻子。”
叶南迪垂下眼帘,眼底掠过一丝怅然。文馨跳崖的事,像一根刺扎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上。
而此刻的林家别墅,却透着几分冷清。
偌大的客厅里,林多俊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相框里。照片里是文馨抱着糖糖的模样,母女俩笑得眉眼弯弯。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相框里文馨的脸颊,喉咙里泛起一阵酸涩。
一年多了,所有人都说,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可他偏偏不信。
“爸爸。
软糯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糖糖抱着一个兔子玩偶,小跑到他身边,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眼里噙着泪光:“爸爸,我想妈妈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她是不是不要糖糖了?”
林多俊的心猛地一揪,他弯腰将女儿搂进怀里,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不会的,妈妈没有不要糖糖。她只是……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糖糖将小脸埋进他的颈窝,哽咽着说道:“我昨天梦到妈妈了,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海边对我笑,可是我一跑过去,她就不见了……”
林多俊收紧手臂,将女儿抱得更紧。他低头看着怀里哭唧唧的女儿,眼底的晦暗渐渐被一丝坚定取代。
不管文馨是生是死,谁都不会取代文馨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鎏金暖阳透过福利院的玻璃窗,洒在教室里的彩色画纸上,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像清脆的风铃,荡开一室暖意。
叶南迪牵着步履轻缓的林多美,沿着走廊慢慢走着,手里提着文具和零食走到教室门口,林多美的脚步忽然僵住,她的目光盯在教室中央,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文馨……”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叶南迪的瞳孔骤然收缩。
龙椅上坐着的女人,长发松松挽在脑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正耐心地指导身边的孩子们涂色,阳光落在她的脸颊上,竟有种易碎的美感。
叶南迪呼唤着:“之涵”
文馨缓缓抬起头,目光与门口他们撞个正着,那双沉寂了一年多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南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福利院院长笑着走过来,她显然和叶南迪很熟络。
叶南迪喉结滚动,指了指教室里的人,声音艰涩:“院长,她……”
“哦,你说之涵老师啊。”院长顺着他的手看去,眼底满是怜惜,“一年多前,她被海边的渔民救上来的,那时候伤得很重,双腿站不起来,也……也不会说话了。”
顿了顿,院长又笑着补充:“不过这姑娘心善,手还巧,会教孩子们画画,孩子们都喜欢围着她转,都喊她之涵老师呢。”
叶南迪的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低声重复着。说不了话,站不起来……原来这一年多,她竟是这样过来的。他下意识地抬脚就要往里走,手腕却被林多美紧紧拉住。
林多美望着教室里垂泪的身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别进去。”
她看着叶南迪不解的目光,轻声道:“你看现在的文馨,多漂亮多温柔啊。其实她本来不坏,之所以做出那些错事,不过是被执念和仇恨蒙了心。”
她顿了顿,目光里满是释然:“我想,她不是不会说话,只是暂时不想开口。她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一定不希望被我们打扰。只要知道她还活着,还好好的,就够了。”
叶南迪怔怔地看着她,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教室门口的身影彻底消失。
文馨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尽头,缓缓抬起手,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阳光落在她的唇瓣上,她动了动嘴角,沙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尽的释然,飘散在风里:
“哥,多美……祝你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