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漪。”钩子回答着。
七七不能理解钩子的意思。
“她最后吐血的时候说了什么？”
七七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太想回忆刚才那令人反胃的场景：“她说……索命？”
七七的想法脱口而出。
钩子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两个字本意的凶残，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一个字，好像是白。”
“发生了什么？”叶慢语感觉到气氛的古怪。
“胡漪。”钩子顿了顿，“她死了，死前说了些难懂的话。”
“索命，索命白，索白，”七七喃喃着，“索白，索白……？”
“哼，”她继而又笑了，带着旁人所不懂的诡谲，“是苏白么？”
“苏白？”叶慢语虽然在发问，但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些问题。
钩子没有说话，他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路。
七七把叶慢语又抓紧了些：“是不是……？我不能确定。”
钩子回过头去，撇了一眼七七，他的目光扫过，七七觉得含义颇深。
“也许……是那个苏白。”七七补充道。
“你说他？”好像世事真的有某种轮回似的，钩子有些反胃。他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苏白……”叶慢语也跟着喃喃，“苏……白？”
钩子再一次回过头来，这一回他看的是叶慢语。“不要跟我说你认识。”他幽幽地笑了。
七七嘟了嘟嘴，有些心慌。不行，她极力克制着，虽然她曾经那么想理解旁人的感情，但现在她暂时不想让自己为此受罪。苏白，印着这两个字的石头确实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噩梦，美梦，平常的梦。弄得她自己都有些糊涂，为什么要被一个素未谋面，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牵肠挂肚。这些年来，每当她在这样的梦后醒来，她的脑海中除了回放苏白二字，还会呈现出一个大写的爱。她一次次的追寻，询问，只为搜索爱的轨迹，嗅到爱的气息。然而这条大雾弥漫的路上，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也不见归期。她，渐行渐远，人活了十二年，并不算长，可她却把第一个十二年的几乎全部时间都牵扯上爱情，过早地试图理解，过早地企图触碰禁地，令她的心沧桑而衰老，以致于常常累到不能动弹。这些年来，一天一天，时光流转在微妙之间，她理不清层层叠叠的思索，唯有守望，唯有被迫忠诚。
“这个名字，我在哪里看到过。”许久，叶慢语才给出了回复。
“你们去哪儿？”七七有些心累，难以克制，因为牵扯到她记挂多年的名字。没有感情的记挂，真的是一种拖累，她乏了。
叶慢语和钩子同时愣了愣，钩子的脸紧绷着。“城郊。”叶慢语答道。
“为什么要去那里？”七七问道。
“因为那里我们比较熟悉。”叶慢语回答道。
“为什么？”七七差点说出“难道是因为在那里杀人的次数多吗？”那里对七七来说不是噩梦，因为她不会伤心。
然而，对钩子来说，那个荒村，七七的故乡，就是他今生今世的噩梦。杀手最怕去同一个地方屡屡杀人，因为大部分杀手灵魂完整，就算是多年的刀光剑影把他们磨炼得再冷血，也会对无辜死于刀下的人或多或少有一些负罪感。而钩子不仅是职业性地内心回避，更因为在那个给了他美好回忆的地方，他毁灭了给了他美好回忆的人的家庭。
可惜叶慢语不知道这些。“叶缓言的人在那里。”
叶缓言？这一次七七很快就想到了。是钩子口中那个奇怪的顾客。
钩子的脸色更加苍白，如果说七七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直面的人，那么叶缓言就是其次。
“知道叶缓言是谁吗？”叶慢语分明看见了钩子轻微的震颤，可是她不想管。
“知道，钩子哥说过。”七七看了一眼钩子。他为什么那么怕呢？第一次提到叶缓言时，他明明脸红发笑啊。
“你们要去投靠她？”七七打了个喷嚏，叶慢语速度太快，她有些冷。
“是的。”叶慢语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她在观察钩子。
“她收留我们，以致于和落尘教结仇？”七七反问。
叶慢语和钩子同时回头，惊愕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女孩依旧是女孩，十二岁的容颜不改，白嫩的皮肤在暗夜十分显眼。
“钩子兄弟，你们还是太晚了！”一个有些低哑的女声传来。
“糟糕！”钩子忽然抓住一根树枝，警惕地看着四周。
叶慢语也跟着停下，不过是落在了地面。
七七从她的背上滑了下来，举头看了看正在荡来荡去的钩子，她有些不知所措。叶缓言，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钩子和叶慢语想要投靠她，应该可以断定她有一定的势力，而且……她和钩子以及叶慢语有些私交？
没等七七想清楚，钩子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叶缓言！”钩子听起来有些愠怒。
“哎哟，刚刚发现钩子兄弟的右手不见了。”那个女声满是嘲讽。
钩子兄弟？听着叶缓言对钩子的称呼，七七想起了和叶慢语的初见。在偏殿里，那个鬼魅的叶慢语也是如此，在一片混沌之中，也许为所欲为，恣意卖弄着她的媚态，故弄玄虚着，使得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而且，那个时候的叶慢语，也是这样亲切地叫着钩子兄弟。更奇怪的是……叶缓言……叶慢语……缓言……慢语……含义如此相近的两个名字，总觉得有某种联系。
叶慢语惊惶地四下张望着，钩子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七七不知为何想起了之前被胸前的挂件硌得很疼，她把手伸进了衣领。
“小姑娘说得没有错，我确实不会为此和落尘教结仇。”叶缓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出来！”叶慢语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恐。
“她知道了。”七七不带感情地说道。
“对，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确实都知道。”叶缓言直白地肯定着。
“这么说我们的死是经过教主授权的了？”钩子问道。
“你可以这么想，但告诉我一切的人是萧离笙。”叶缓言的声音带着笑意。
七七闭上了眼睛，处在这样的境况中，她并不害怕，只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叶缓言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位置，她的声音没有来自四面八方。也许可以感觉到她躲在哪里，七七总觉得自己可以。很熟练地拾起地上的树枝，在钩子和叶慢语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她把它抛向了某处。
一阵响动之后，一片火光照亮了四周。
“还是差了很远。”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斜倚在一棵大树上，如钩子所说，圆润可爱的她真的很漂亮。
几十个黑衣人举着火把逼近，钩子下意识地把七七拉到了身后。——即便昔日的信任不再，今朝你也是我最想保护的唯一。
“哼哼，”叶慢语冷笑起来，火光下，她的脸半明半暗，像个妖冶的女鬼，“你就用这些小喽啰来对付我们？”
“小喽啰？一些能够轻而易举地躲过你们所有感官的小喽啰？”叶缓言的一脸讽刺也是那样俏皮可爱。
“这么说你是想代替落尘教处死我们了？”钩子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你死我活之际，爱情显得非常脆弱。没有人甘心无意义地为了别人的方便去死，哪怕是心爱的人。
“我没有这么说。让我看看你身后的人！”叶缓言严厉了起来。
七七挪了挪脚，钩子用手臂拦住了她。
“哼哼，你无法从右边挡住她。”叶缓言不忘讥刺钩子失去的右臂。
她知不知道我砍伤钩子的事情呢？七七把拿出衣服的挂件又塞了回去。
“让我看看她的脸！”又是命令。
七七走了出去，藏着也无济于事。
叶缓言看向她，眯起了眼睛。许久，她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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