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心10

回到客厅，厨房只开了一盏灯，打在高启强的头顶，照的他看起来孤孤单单的，高启兰心中不是滋味儿，轻喊了一声

  “哥。”

  高启强醉意朦胧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朝她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向唐小虎扬扬下巴

  “小虎，今天你喝了不少，先上楼去休息吧。”

  唐小虎抿着唇，犹豫着点了点头，上楼前担心地回头瞅了二人一眼

  “来，小兰，上马喽！”高启强蹲在高启兰面前，向后招着手，再一次用自己不算高大的身躯背起她，满屋子狂奔

  高启兰呼喊着让他不要闹，别摔了，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奔跑着

  高启强终于跑累了，将高启兰往沙发上一丢，气喘吁吁的瘫坐下去，酒精使二人的脸都红扑扑的，却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小时候在旧厂街，大哥经常背起她到处跑，或许去鱼摊，或许回家，又或许带她去看紫荆花，那时候家里穷，但却是他们兄妹三人最快乐的时候

  她望向他

  “小兰，你不要管哥做什么，你记住，哥永远不会伤害你，永远会保护你，一切也都是为了你们而做。”

  高启强将她拥在怀中，眼中透出对她百分百的爱

  高启兰心中五味杂陈，眼中含了泪水，抬起头看着他干净的下巴，伸手摸了摸，没有小时候那样坚硬的胡茬了

  “哥…”她又把头埋下，眼泪打湿了他的白衬衫，“注意安全，好吗？”

  高启强心里也酸酸涨涨的，眼中闪着亮闪闪的水珠

  “好，相信哥。”

  她回到房间，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却感觉没有老房子的床睡得舒心，只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一只树影映进她的房间，来回晃动，像只鬼手在乱抓

  她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唐小虎泡在浴缸中，闭着眼，身边只放了一小罐儿，开着瓶口的雪花膏，散发着阵阵的兰花香气

  02年，她送别他时，摸着他的手，发现了许多被北国寒风割裂的大口子，心疼地将自己的雪花膏挖出一大坨，抹在他手上

  细腻的触感在他手上滑动，他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

  他发觉，这便是他每次接她的时候，代替车里烟味的味道

  是她的味道

  他没有直接回京海，而是就近开进了一个城市，找到一个大商场

  一个大男人，凶狠的黑…帮二把手，握着拳头绷着手臂，紧绷着脸到处把手给人闻，只为了找到和她一样的香味，生怕味道消散了

  终于在一个柜台找到了相同的味道

  他一下子把所有的现货都买了下来，他想，小小的一瓶，她挖了那么大一坨给自己，还能剩多少呢？

  他加急把几罐雪花膏邮到她住的地方，余下的，全部都小心翼翼的放回自己的包里

  一用就是三年多，悲伤的时候，快乐的时候，还有想她的时候，只要打开盖子，抹一点点在手心，便捧住了一朵兰花

  他睁开眼，咬着牙齿，头上，手上的青筋迸出，像一条条青色的蛇盘踞在身体上，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右手紧紧的抓住浴缸的边缘，骨节捏的发白

  此时，他朝思暮想的人，与他只有一墙之隔

  水汽氤氲，他潜入水中，努力不让自己闻到一点兰花香味

  几个回合，他便败下阵来，从浴缸中猛的站起，水珠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就在他站起身的刹那，梳洗台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幽白的屏幕上亮出了几个黑字

  “有鬼，我怕。“——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