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太后，臣恭请……”他挣扎着要起来请安。

　　萧卿卿又拿了块蜜饯塞进了他嘴里。

　　“免了，免了。”

　　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滚烫的。

　　“还这么烫？”

　　她放下手，才发现宇文鹤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开口责怪他，更多的却是心疼。

　　“摄政王真是反了，什么事都瞒着哀家！”

　　宇文鹤不以为然地笑笑，声音是从前没有过的软，“哪有～太后娘娘日理万机，我怎么敢叨扰。只是一点小病而已。”

　　萧卿卿被她气笑了，“小病？”

　　她屈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病能让你下不来床？”

　　“啊？好疼！”他夸张地喊了声。

　　“还有，谁说我下不来床的？”说着他作势便要掀开被子。

　　萧卿卿赶忙将被角压下去，“不许闹了，哀家再传太医来给你看看。”

　　刚要起身去吩咐人传太医，一股温热缠绕在了手腕。

　　“等会再传嘛，嘴里好苦，你再喂我一颗蜜饯，好不好？”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她莫名被他蛊惑，无奈依着他。

　　“好，好，好。”捏起一块蜜饯，送到了他嘴边。

　　宇文鹤满意地张口去接，在尝到甜头的那一刻紧紧闭上了嘴。

　　一阵酥麻之意自指尖传来，弥漫全身，牙齿摩擦着指腹蓦然咬了口。

　　不疼，但她的耳朵染上了一簇绯红。

　　“你！”萧卿卿想要收回手指，却又被他吮吸了下，温热的舌头肆意搜刮，如同绕柱。

　　宇文鹤双眼迷离地望着萧卿卿，仿佛在品尝一道美味，孜孜不倦，乐在其中。

　　渐渐的，她的呼吸有些重，气息就在紊乱的边缘。

　　“好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萧卿卿抽离手指，攥在掌心。

　　“哀家去传太医！”

　　留下一句话，她匆匆出去，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或许是因为生病，宇文鹤有些迟钝，微张着唇，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后知后觉哑笑了声，呢喃道:“真甜～”

　　萧卿卿走出房门，平复了心情，让人去传了太医。

　　抬头见淡云遮月，月色消散了大半。

也不知道柳若甫还在不在？正犹豫时听到了宇文鹤的声音。

　　“卿卿。”

转身看到穿着单薄的人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

　　她上前去扶他，催促他回床上躺着，可却推不动他。

　　借着一旁的烛火，萧卿卿看出他脸上的慌乱，开口问他：“你怎么了？”

　　“我以为你走了。”他拉着她的袖子，“别走。”

　　“我……”

　　轰隆一声，天空一声巨响，落下道道闪电。

　　紧接着化作雨滴，接踵而来。

　　“下雨了啊。”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萧卿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或许……她攥住了宇文鹤的手，似有安抚地握紧。

或许柳若甫已经走了吧。

　　宇文鹤看出她的犹豫，也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外头好大的雨，今夜你就留在这儿，否则受凉了可怎么好？”

“先到床上去。”她出声催促他。

宇文鹤知道她已经动摇了，顺从地回到了床上，苍白的脸显得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更加明亮，也更楚楚可怜。

“我好难受，太后舍得让我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纵容，他变得有些恃宠而骄。

“好了。”萧卿卿被他盯得心虚，“我留下来陪你。”

乌黑的云海还在四处飘动，雨水从一开始的淅淅沥沥化作一滩大雨。男人依旧站在窗边，噼里啪啦的响声从屋檐传来，他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眼睛死死盯着肃王府的方向。

　　街上原本人头攒动，只在顷刻间化作一滩幻影。

　　狂风大作，雨滴伴着风的方向朝柳若甫打去，眼角沾染了雨滴，冰冰凉凉。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可他不用回头也断定身后的人不是她。

　　果然孟昭的声音响起。

　　“首辅，雨太大了，您进来等吧。”

　　柳若甫充耳不闻，不为所动。

　　他知道等不到了，孟昭也知道，却不忍揭穿。

　　夜半已过，雨越下越大，大到足以将一个人的心淹没。

　　柳若甫的衣服湿了半边，不知道此刻在想什么。

　　孟昭有些看不下去，他也很想知道太后为何又骗了自家大人，他也想替大人鸣不平。

　　明明准备了那么久，明明满心欢喜，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人都有心，孟昭不忍。

　　“太后不会来了！”孟昭狠下心朝他喊。

　　很残忍却是事实。

　　柳若甫颤抖了下，酸涩从心底弥漫全身，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

　　“你说，如果我淋了雨，也生病了，她会不会心疼？会不会义无反顾地照顾我。”

　　孟昭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仿佛他说了不会，他就要碎掉。说了会，他便要去淋雨。

　　他叹了口气，“首辅何苦要为难自己？”

　　没有听到答案，柳若甫自嘲了声，下巴滴落冰冷的液体，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