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

　　魏之宴是个假宦官，可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在宫中蛰伏那么久？

　　她从未仔细想过，也没有明确问过。

　　那么在这皇宫之中，或者在他亲近之人中可有谁知道他的秘密，他的身世？

　　想起他为自己留下玉佩时所说的话，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拿着玉佩去寻沈观帮忙。

　　按理说，陈齐贤与魏之宴的关系也算是亲近，为何偏偏是沈观？

　　她觉得或许陈齐贤不知道的事情沈观会知道。

　　她要想办法和沈观见一面，问清楚！

　　沈观是锦衣卫指挥使，平白无故若想进后宫几乎不可能。可这件事情她没法找陈齐贤帮忙，她也不能让陈齐贤察觉到她是故意在寻沈观。

　　正当萧卿卿苦恼之时，外头响起咚的几声，原本有些微光的院子完全暗了下去。

　　不等萧卿卿起身查看，殿门便被一股大力推开。

　　一人站在殿外，披着黑色披风，遮住了面貌。萧卿卿下意识起身想要看清楚他是谁，又不敢往前。

　　回神之际，余光瞥见了倒在地上的冬兰。又往后看去，隐约还有几个倒了的人。

　　萧卿卿急切地看着，却不敢声张。

　　此人是来索命的还是……

　　未容得她多想，黑衣人几步便进了殿中。

　　见他关上了门，萧卿卿转身要走，却被他喊住。

　　“这时候才跑，不觉得晚了吗？”暗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萧卿卿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试探出声：“柳……若甫？”

　　黑衣人抬手摘下帷帽，烛光映衬出他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萧卿卿惊诧，她原以为柳若甫杀了孙裘那几日没来，此后便不会来了，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又想起外头倒地的冬兰，她急忙询问：“你将她们怎么了？”

　　柳若甫未回答萧卿卿，只是看向她，她穿着单薄的里衣，肩上披了件外衣。他的视线缓缓移到她的小腹上，看着那一点点的隆起，目光变得深邃。

　　男人目光炽热，宛若黑夜中的冉冉火光，让萧卿卿觉得危险。

　　“你来做什么？”她近乎质问。

　　柳若甫终于将视线移开，看向她，看向她的眼睛，语气却十分柔和，“萧卿卿，你还要瞒我什么？”

　　她顿了顿，“孙裘死了，是你做的？”

　　“不错，是我。”他往前走了步，“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你心软，我便替你做。”

　　“你怎知不是我故意让他出宫的？”

　　她要让柳若甫深信不疑。

　　柳若甫低笑了声，有些无奈，“萧卿卿，除了我还会有谁？我们都很清楚不是吗？”

　　她难得没有反驳他，只是默声不语。

　　柳若甫缓缓走近，见萧卿卿没有躲，他伸手蹭了蹭她的脸庞，细腻温柔。

　　手掌托起她的脸颊，像是捧着这世间最珍贵的花朵。

　　“萧卿卿，是我不好，我一心只想着自己，从没有替你想过。”他的声音很轻，“我被冲昏了头脑，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我真的很怕，很怕我会再失去你一次。对不起，我很自私。”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萧卿卿听着他的话才仔细端详起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似是憔悴了些。

她分明是怨他的，可不知为何，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竟然也会隐隐作痛。

　　“那你保证再也不会把我关起来，再也不许强迫我。”

　　那时发生的事还是她的噩梦，被关起来没有自由的日子太可怕了，比在皇宫还可怕，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抬手发誓，“好，我保证，我不会再做那些事情，以后我会事事以你为重。”

　　原来柳若甫那么在乎孩子吗？萧卿卿莫名有些心虚，但她明白这样是最好的归宿。是孩子最好的归宿，也是自己当前处境下最好的归宿。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也为了补偿他。萧卿卿主动踮脚，吻在了他的脸颊。

　　柳若甫有些不可置信，随后是惊喜，满心欢喜，溢于言表。

　　趁着他神游之际，萧卿卿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划。

　　柳若甫低头想要亲吻，却被萧卿卿阻止，她的食指抵在那片薄唇处。

　　“你说过的，我不准，你就不做。”

　　他抬手握住那跟手指，从唇瓣处移开，“好，你不准，我就不做。”

　　“你到底把冬兰她们怎么了？”

　　“没什么，用了迷药而已。”柳若甫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刻之后她们便会醒。”

　　一刻钟！萧卿卿催促他，“那你快走吧，宫中守卫森严，若是被司礼监的人抓到，会出事的。”

　　见萧卿卿关心他，他的语气都染上了几分愉悦，“不会。”

　　萧卿卿眼珠一转，道：“院中那么多人晕过去，早晚会露出破绽。等你走远些，我便喊有刺客，你可要逃的快一些。”

　　柳若甫被她逗笑，调侃她，“萧卿卿，你在宫中变聪明了。”

　　萧卿卿心想若是自己说都是魏之宴教的好，不知柳若甫会气成什么样子。

　　不过她到底是没说那些给自己找罪受的话，只催促他，“好了好了，你快走吧，外头凉，我可不想冬兰冻出什么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