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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身份的主人目前寄宿在小姨家,在原有的记忆里不难发现,这个家对她和冯晶晶来说都是巨大的囚笼,只是,由于血缘亲疏的缘故,冯晶晶要比她更痛苦一些。
小姨年轻时是心高气傲的花滑运动员,因为一次比赛事故伤及左腿,花样年华定格在二十四岁,终生注定无缘比赛。
一朵花或许要一年又一年的零碎岁月拼凑起来才足以盛开,而它枯萎,仅用了短短几分钟。
再也没人记住她的模样。
奖杯证书曾经陈列在随处可见的客厅,如今,却再也找不到踪影。
刚到小姨家,冯晶晶拉着她到房间,房门还要留几寸距离,她们在被窝彻夜聊些女孩爱谈的东西,后来提起过她的母亲,那个骄傲又落魄的花滑选手。
她说,她妈大概二十四岁那年就死了 。
现在这个,是空有一副母亲皮囊的魔鬼。
小姨待自己待别人都是同等苛刻,她似乎觉得此生有那么个遗憾,宛若一根刺,深深扎进心窝,再也拔不出来了,所以,她痛着痛着变成了疯子。
她从小严苛对待冯晶晶,她要把冯晶晶培养成优秀人才,要她像凤一样出头。
可小姨忘了,她十几岁的时候也曾是个明媚的少女。
于是,冯晶晶成了世界上最倒霉的可怜儿。
因为她辈子注定活在她妈妈的影子下,摆脱不掉,互相纠缠。
冯母“如果你连这些都做不到”
冯母“那我这些年的努力都算什么东西?!”
冯母“我曾经打两份工供你读书”
冯母“这些年身子骨不好了,我就专心居家陪你读书”
冯母“冯晶晶,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单薄的试卷猛的糊在冯晶晶脸上,连带着刻薄窒息的质问快要把她推倒了。
冯晶晶“老师说,这次题难”
冯晶晶“这样的成绩.....在我们班挺好了.”
拉开一条门缝向外看去,恰好看见冯晶晶倔强的别过头来,眼眶蒙上一层雾气。
小姨深深吸了口气,眼底猩红,她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冯晶晶的肩膀。
一下又一下,把她逼退到无路可走。
冯母“你对的起我吗?”
终于,
小姨还是说出那种令所有孩子都害怕的话。
宛若一记重锤猛的在心脏砸出大洞,血肉模糊,却不见半点跳动的模样。
冯母“......白眼狼.”
冯母“喂不熟的白眼狼!”
看着他们的表情,一时间竟分不出谁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小姨颤抖着强撑着骄傲把手指对准冯晶晶,实际上,她眼眶也泛起了晶莹的光泽,只是,这时,她们谁也不肯看向对方的眼睛。
他们爱着又互相比着谁更残忍。
冯晶晶“是!”
冯晶晶忽而爆发,眼眶蓄满泪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掉,她拍开那对准自己的手背,眼眶通红。
冯晶晶“我是白眼狼”
冯晶晶“那你别生我啊”
谁也不想说捅人心窝的话,可不知为何,刀子越来越尖锐。
刀刀见血。
痛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小姨瞪大眼睛直到一滴眼泪从沟壑纵横的眼角滑落也颤瑟着挤不出半句话,冯晶晶则死死瞪着她,强忍着的畏缩,无比坚决的直视着她。
盛薇薇“.......”
盛薇薇“小姨,”
盛薇薇“晶晶姐今天被.....”
冯晶晶“您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好了”
当盛薇薇推开门想打断这紧张的气氛时,冯晶晶说话了。
语气又低又沉,像是尘埃,低到弯下脊梁脸贴到地上才能看清楚的尊严。
她眼睛没有一丝光,平静的看着冯母,一边捡起地上的外套,扔下书包,退到门口猛的跑了出去。
冯母“......滚,滚的越远越好”
冯母“白眼狼!我欠你的!冯晶晶,老娘欠你的是不是!”
冯母彻底站不住了,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抵住桌子这才停下。
她余光撇到了一双腿,沉重的捂着胸口调整着呼吸,缓缓抬眼看向了盛薇薇,嘴唇颤抖。
冯母“薇薇,”
她倔强的外壳快支撑不住了,这时任何一个人都能推倒她。
盛薇薇“小姨”
盛薇薇“天黑,外面不安全”
盛薇薇“我去找找她”
女人捂着心口说不出话,痛苦的闭上眼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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