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护城河

章怀礼将洛子商带回了东都，收其为徒，视若己出。

章怀礼给予洛子商的爱与温暖，融化了洛子商的戒备，也消解了洛子商的讨好之心。

洛子商对章怀礼，渐生孺慕之情，他拥有了第二个家，第二个父亲。

富叔救下襁褓中的婴儿，起名为来福，解了秦淮的第一层束缚。

章怀礼收养了少年，“赋名”为洛子商，解了秦淮的第二层束缚。

在洛子商疯狂汲取知识的时候，秦淮在东都城中，寻找着那个抛弃了芍药的负心汉。

一连数日，秦淮都未曾归家，洛子商察觉不妥，只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沿着护城河寻人。

秦淮生在水乡，长在水乡，对水有着无比的眷恋。因而，洛子商知晓，她一定，就在护城河边。

果然，在一艘小船的不远处，洛子商找到了秦淮。

她沐浴在阳光下，却没有一丝影子。

她踩在河水中，却没有激起一点涟漪。

洛子商走到秦淮身边，在她温和的眼神中，有些委屈地说道：

洛子商你为什么躲着我？

秦淮微微侧头，掩住躲闪的眼神，平静地说道：

秦淮子商，你刚出生时，我就已经死了。

秦淮人鬼殊途，你应该结交新友人，而不是只念着与我的旧情。

洛子商被哽住，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努力平复心情，沉声说道：

洛子商你要离开我？

秦淮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秦淮你知道，我没有办法离开你的。

洛子商的手紧握成拳，他恨声说道：

洛子商可你会躲着我，避着我，这和离开又有什么区别？

秦淮终于抬头看向了洛子商，她的眼眶中盈满了泪珠，将落不落，惹人怜爱。

秦淮悲伤地说道：

秦淮子商，我又何尝不想陪着你呢？

秦淮可我是不祥之物，待在你身边，会为你招来不幸的。

秦淮你如今已有章大师的教导，未来一片光明，我怎忍心害你？

洛子商缓缓伸手，想要为秦淮拭去眼泪，不曾料到，秦淮迅速退后了几步，躲开了洛子商的动作。

洛子商的手顿在了原地，他被秦淮的动作气笑，讥讽道：

洛子商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吗？

秦淮无措地轻皱眉头，微张嘴巴，想要否认，却被洛子商的一声冷哼制止。

他继续说道：

洛子商从小到大，都是你在陪伴我，鼓励我，教导我。

洛子商当日在洛府，若不是你拦住我，恐怕我已经深陷泥潭。

洛子商若你是不祥之物，那我又是什么？

洛子商一个卑微乞儿，父母不祥之人，冒用…

洛子商冷声说着，秦淮面露不忍，急急打断道：

秦淮子商！

秦淮别说了。

洛子商慢慢露出委屈和脆弱来，秦淮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干涩地说道：

秦淮是我错了。

秦淮我只是…有些害怕。

而后，秦淮在洛子商疑惑的眼神中，缓缓道来：

秦淮我身死后，除了想要找到那个负心汉，最大的愿望，便是去投胎转世。

秦淮可我待在你身边越久，我越舍不得离开，我害怕自己过于留恋，会再生执念，难以解脱。

洛子商的脸色，一瞬间僵住了，他的眼中晦暗不明，暗流涌动。

洛子商强撑着扯出一抹笑意，佯装洒脱地说道：

洛子商秦淮，与其担忧未来，不如享受当下。

洛子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洛子商前路如何，你我再慢慢筹谋。

秦淮蹙眉沉思，洛子商“乘胜追击”道：

洛子商你多日不归家，府里的佛龛都要落灰了。

秦淮“啊”了一声，念了一句偈语：

秦淮菩萨志坚固，坐禅若读诵，或为人说法，闻香悉能知。

而后，秦淮懊悔地说道：

秦淮你说得对，未来迷茫，担忧也无用。

秦淮快快快，回家回家，可不能怠慢了我佛。

说罢，秦淮拉着洛子商急吼吼地走向城内，身后人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