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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眸少年(下)

假如霍雨浩是女孩

  霍雨浩沿着大道快速向前走。她已经是十级魂士,比一般成年人体力还要好上许多。

  一边走,霍雨浩一边极目远眺。她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变得更加澄澈,隐隐似有光晕流转。

  自从灵眸觉醒之后,霍雨浩的视力就远超常人。近,能看到许多旁人无法看清的细节,远,则视野是普通人的两倍以上。

  随着魂力的提升,她的视力还在不断的进步之中。正是因为身体随着修为增加而出现变化,她才越发坚信母亲所说的话。魂师,她一定要成为一名魂师。成为魂师,她就有能力面对害死母亲的敌人,面对这世道施加给女性的不公。总有一天,她会脱下男装,再也不怕被人歧视。

  霍云儿曾说,如果霍雨浩能够拥有一个魂环,那么,她就是一名控制系战魂师了。她的武魂并不差,再差的天赋她也会用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成倍的努力弥补。

  在恨意以及这份信念的支持下,霍雨浩一边前行一边修炼。渴了,就找些山泉水喝;饿了,就吃点随身所带的粗饼。如此下来,她一天时间竟能赶路三百里。

  她身上只有七个银魂币和五个铜魂币,于是她花钱极为节省。

  斗罗大陆与日月大陆之战结束后,大陆经过数千年衍化,货币完全统一,一金魂币等于十银魂币等于一百铜魂币。

  小时候,母亲为了让她吃得好一点,偶尔会带着她悄悄溜出公爵府,在外面的树林里找一些果子和野菜吃。所以小雨浩认识的植物种类相当多。很多时候,她甚至连最便宜的粗饼都舍不得买,就在赶路的过程中从路边树林里找些吃的。

  霍雨浩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尽管有地图的指引,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几次走错了路。还是在不断询问路人的情况下,她才重新找到了正确的路径。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少了公爵府中的压抑与束缚,即使恨意仍埋心底,她心情也好了不少。她还小,身体恢复得也快,赶路不觉疲倦,反而像是重获自由的囚鸟。在母亲去世后,她第一次拥有了活着的感觉。

  已经走了六天了,应该就快要到了。霍雨浩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地图,再看看道路两旁树影所指引的方向。她断定,自己距离星斗大森林已经很近了。

  抹掉额头上的汗水,霍雨浩走进路旁的树林,找了个树荫处准备坐下来冥想恢复体力。突然,淙淙的流水声传来,刚要坐下的霍雨浩眼睛一亮。

  有水,就意味着可以改善生活了。

  闭上双眼,霍雨浩静静地聆听流水声传来的方向。身为精神武魂的拥有者,她的六感要比普通人强得多。尤其是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其他五感就会更加敏锐。

  很快,她就认准了方向,小心翼翼地在树林中前行——她怕衣服被荆棘划破,这是妈妈亲手为她做的。

  不到两百米,她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条宽约三米的小溪。小溪清澈见底,霍雨浩一见到它就感觉清凉了几分。

  霍雨浩略一思索,迅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脱掉衣服,滑入了不到两尺深的溪水之中。上次洗澡还是两天前,她早就一身汗渍,这溪水实在是太及时了。

  不久,她重新上岸,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她一边穿上干净衣服,重新扮好男装,一边想反正也快到星斗大森林了,就在这里先好好休息一下。

  她将之前的脏衣服在溪水中洗好,晾在树枝上,然后又掰了一根长约三尺的树杈。

  她右手从后腰处摸出一柄连鞘短刃。短刃大约有一尺二寸长,刀鞘呈墨绿色,由坚韧的皮革制成。霍雨浩也不知道是什么魂兽或者是动物的皮革。她只知道,这柄短刃是父亲送给母亲唯一的礼物,一直被母亲视若珍宝。母亲去世的前一刻,才将这柄短刃交给了霍雨浩。

  刀柄长约五寸,没什么华丽装饰,古朴素净。握在手中不但契合,而且异常舒服。

  抽刀出鞘,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长约七寸的刀刃宛如一汪秋水,纤薄的刀刃近乎透明,森森寒气令已经习惯的霍雨浩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

  白虎匕,这是母亲告诉她的名字。

  霍雨浩看着白虎匕,心情又低落下去。从那光可鉴人的刀刃上,她仿佛又看到了母亲的身影。

  她拿起刚刚折下的树杈,白虎匕在树杈前端削了下去。散发着淡淡碧光的刀刃从树杈上划过,就如同切入豆腐一般毫无阻隔。三两下,树杈前端就被削得锋锐起来。

  霍雨浩将白虎匕插回刀鞘重新别在自己后腰上,拿着树杈来到小溪边。

  深吸口气,她的双眸亮了起来。顿时,清澈的溪水中,一切细节在她眼眸中放大。水波流转的细微变化,甚至是河底石缝中的小小虾米都逃不出灵眸的注视。而且,这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慢了下来。

  突然,霍雨浩出手如闪电,手中树杈飞速向溪水中插去。

  “噗——”抬手,翻腕,一条半尺长的青鱼就被她插了上来。

  插鱼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个技术活,但对于有灵眸准确定位的霍雨浩来说却是再轻松不过。除了自己抓的鱼之外,这六天来她再没吃过什么其他的肉食了。

  只一会儿的工夫,霍雨浩就从河里插上来十几条半尺到一尺长不等的青鱼。这些鱼起码够她吃两天,烤熟了也不容易坏。

  霍雨浩蹲在溪水旁熟练地用白虎匕将这些青鱼全都处理干净。锋利的白虎匕无论是用来刮鳞还是开膛破肚都轻松方便。霍雨浩从小就跟母亲一起干活,一刻钟的功夫,十几条鱼就全都处理好了。

  她找来一些大树叶,在溪水中洗净,再把处理好的鱼放在上面。然后她找来一些干树枝,很快,一小堆篝火就在溪边点燃了。

  霍雨浩包里的调料只有盐巴,但对烤鱼来说却足够了。她用粗树枝做成几个小架子,再用细树枝穿上洗干净的青鱼,把盐巴抹在青鱼肚子里,再从包袱中拿出在树林中采摘的紫苏叶洗净,撕碎后也塞入青鱼腹中,这才放在粗树枝做成的烤架上烤了起来。

  时间不长,一股特别的香味开始在火堆上方弥漫。香味浓郁,极其诱人。在霍雨浩缓慢的翻转中,青鱼渐渐变成了金黄色,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第一次霍雨浩只烤了两条,一次烤太多的话,火候掌握容易出问题。

  “好香哦!”

  正在这时,一道惊喜的女声响起,声音清脆悦耳,却吓了霍雨浩一跳。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沿着溪水走来两人。她下意识地扫了眼自己的男装装扮,确认没有问题后又抬起头看过去。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长长的黑发梳成马尾垂在身后,一身淡蓝色劲装包裹着她充满青春气息的身躯。

  她的丹凤眼灵动,鼻梁挺翘,瓜子脸近乎完美,脸上带着几分惊喜之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霍雨浩的烤鱼。

  跟在少女身后的是一名看上去和她年龄相仿的少男。少男身材修长挺拔,深蓝色短发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他年纪虽然不大,但却给人一种儒雅稳重的感觉,英俊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温和笑意。他双手抱着后脑,姿态悠闲,也感兴趣地看着霍雨浩这边,不过他看的是人而不是烤鱼。

  走在前面的少女已经三步并作两步雀跃地跑到霍雨浩面前,馋涎欲滴:“好香哦!弟弟,你这烤鱼卖不卖?”

  霍雨浩从未见过这种带着无拘无束的灵动气质的女孩。公爵府中美女众多,但她总觉得她们美得很呆板,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也是,在那种环境下,有如同面前少女般的女孩才会显得奇怪吧。那想必这位少男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不会像公爵那样。

  霍雨浩很久没和这么明媚鲜活的人打交道,有些紧张,但还是强装镇定:“我请你们吃吧。”

  少女噗哧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接过霍雨浩递来的烤鱼,接着便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一边大呼着“烫”,一边埋头苦吃。

  与少女一起的少男此时也已经走了过来,向霍雨浩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脸无奈地向少女道:“小雅,这小兄弟还没吃呢,你倒是先吃起来了。”

  小雅抬起头,腮帮子鼓鼓的,瞪圆眼睛道:“你叫我什么?”

  少男马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小雅老师,我错了。”

  小雅漫不经心地给他抛了个白眼:“这还差不多,要注意你的身份。”她这一瞥对少男仿佛有极致吸引力,看得少男不禁一呆。旁边的霍雨浩转过头心说小情侣的事自己少掺和,将烤好的另一条鱼递向少男,道:“哥哥,也请你吃。”

  少男微微一笑:“君子不夺人所好。小兄弟,你还没吃呢。这些鱼是你从河里抓上来的么?”

  霍雨浩点点头:“没事的,我还可以再烤。”

  一边说着,她站起身将烤鱼塞给少男。接着她将处理好的另外两条烤鱼放在木架上继续烤了起来。

  少男温和一笑:“她叫唐雅,我叫贝贝。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霍雨浩。”霍雨浩一边认真烤鱼一边回答道。她这一路走来,在野外露宿的时候不止一次遇到过旅人,也得到过他们不少的帮助。因此,唐雅向她要烤鱼吃的时候,霍雨浩毫不犹豫就将烤鱼递给了她。她已经明白了出门在外就是要互相帮助。

  贝贝在唐雅身边坐了下来。他吃烤鱼的动作比唐雅优雅得多,起码不会弄得满手是油。

  霍雨浩的第二轮烤鱼熟了的时候,唐雅早已眼巴巴地等在那里,在贝贝无奈的注视下,她还是抢了一条。

  不过,这次贝贝却不肯再吃了,示意霍雨浩自己先吃。霍雨浩也早就饿了,一边继续烤鱼,一边自己也吃了一条。

  虽然调料简单,但烤鱼的味道却极为鲜美。十几条鱼都不算大,但总量也不少,却硬是被三人全部吃掉了。

  “太好吃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的烤鱼!霍雨浩弟弟,要不我聘请你做厨师吧。好不好?”唐雅直接躺倒在草地上,满足地伸着懒腰,身体曲线都被勒了出来自己却浑然不知。贝贝显然习以为常,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遮挡。

  “你有钱吗?小雅老师?”贝贝泼冷水道。

  “呃……以后会有的。”唐雅有些尴尬地坐起身,瞪了贝贝一眼,似乎对他的拆台很不满。

  霍雨浩站起身:“唐姐姐,贝哥哥,我要先走了。”

  贝贝道:“霍小弟,这里荒郊野外的,而且离魂兽出没的星斗大森林不远,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霍雨浩摇摇头,摘下树枝上已经干得差不多的衣服收好放在包裹里,向两人笑了笑挥手告别。在唐雅惊讶的注视下,她转身离去。

  “他不会是要去星斗大森林吧?”唐雅看着霍雨浩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贝贝摇摇头:“不好说。我能隐约感觉到他拥有魂力,但却很弱小,可看他的样子又像是孤身一人。确实有些奇怪。”

  唐雅吐吐舌头:“有魂力哦,要不,吸收入我们唐门?”

  贝贝戏谑道:“你不会是因为人家烤鱼好吃所以才想要吸收人家入门的吧?”

  唐雅被说中了心事,小脸一红。

  贝贝道:“这位霍小弟一定是有过什么经历,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只是不知道修炼天赋如何。”

  唐雅脸上涌起喜色,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贝贝苦笑道:“伟大的唐门门主唐雅小姐,我只负责提出建议,唐门的最终决策都是由你确定。毕竟在你收我为徒之前,唐门就你这一个光杆司令。你的志向是要壮大唐门,有适合的人我当然建议吸收了。这霍小弟看起来挺沉稳,如果天赋还可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从他的衣着上能看出来,他的家境应该不会太好。不过说不定我们唐门会捡到宝呢。”

  唐雅有些好奇地看着贝贝:“看不出来,你还挺狡猾的嘛。”

  贝贝站起身,掸掸衣服:“这叫聪明,或者你说睿智我也能接受。走吧,吃了人家这么多烤鱼,无论是否吸收他入唐门,总要保护他一段路程,以免他遭遇魂兽遇到危险。”

  唐雅也站起身,嘻嘻一笑:“这次你确实聪明,因为你和我想得一样。我清洗一下咱们就走。”

  霍雨浩自然不知道她走后唐雅和贝贝的交谈。她原本计划带一些烤鱼上路,现在却没能实现。她不想暴露自己魂士的身份,所以才没有再次抓鱼。妈妈教过她: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虽然她对唐雅和贝贝的印象很好,但吃完饭后还是选择和他们分开了。

  霍雨浩能看得出,唐雅和贝贝应该不是普通人,因为正如贝贝所说,这边是荒郊野外,可他们身上却连包袱都没有。所以她认为还是尽快和这两位姐姐哥哥分开比较好。

  吃了一顿好的,霍雨浩疲惫退去,精力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她在地图上标注了之前小溪的位置,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还用得到。

  前行不久,路边的一块木牌吸引了霍雨浩的注意。

  “前方五十里处将进入星斗大森林境内,有魂兽出没,注意安全。”

  果然没走错,终于要抵达目的地了!霍雨浩久违地兴奋起来,心中还夹着一丝紧张。摸摸后腰上的白虎匕,她压下心中不安,步伐坚定地向前行去。

  成为魂师,是改变命运唯一的出路。这是霍雨浩心中的执念,她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空气渐渐变得清凉起来。清凉之外,似乎也有着一份特殊的压迫感。星斗大森林就像一只张大了嘴的魂兽,等待着一个年轻生命的进入。机遇或是……,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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