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幽闭,窗棂的缝隙洒进一抹微暗的光亮,皇族堙灭,宗亲四散凋零,在这一片宫殿,已是举目无亲
沈芷莞长身玉立,跪坐于桌案旁,纷繁的裙摆散铺在地上,这是“清君侧”的第七日,也是她被软禁的第七日
沈芷莞“从前,夫子曾告诉我,这世上有一类人,圣人皮囊,蛇蝎心肠”
沈芷莞微微一顿,白皙纤细的手执起香著,在桌案上端端放着的香炉里拨弄,袅袅青烟自香炉升起,模糊了她的容颜
沈芷莞“大抵我从前不信,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夫子的话”
沈芷莞左手撑在桌案旁借力起身,双腿因为跪在地上的时间过长隐隐发麻
她揉了揉膝盖,目光直直地看向窗外,冬日的寒风吹过林叶落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知,谢危究竟要的是什么?皇兄被人下毒缠绵病榻,皇后姜雪宁被幽禁于坤宁宫,皇室宗亲,无一幸免
沈芷莞“芷玥自知没有资格与先生谈条件,但请看在入京的情谊上饶过皇兄”
沈芷莞“皇兄缠绵病榻,已是无能力左右,求先生,饶过皇兄”
沈芷莞跪在地上,双手平伸向前,向上方的谢危行礼,堂堂皇亲国戚向太子少师行礼,说起来也还真是讽刺
但沈芷莞知道,皇宫众人生死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谢危“臣倒是认为,他的性命自是掌握在公主手中”
茶盏骤然被放下,谢危蹲下身子,一手捏着她的手臂,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他靠近了她,两侧耳朵缠绵相抵,说出来的话却比冬日寒风更冷
谢危“你乖乖的,他就没事”
自此,公主不再是公主,海晏殿成了宫人的禁忌,无谢危准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海晏殿到底住的是什么人啊?皇上都要死了,总不能是妃吧”
“嘘,你小声点,这海晏殿里住着的可是与谢太师有关”
又是七日光景,她从公主府秘密转移到海晏殿,海晏河清,还真是讽刺至极
谢危“臣曾说过,别做无用的事”
沈芷莞“我还能做什么呢”
谢危冷笑一声,满身的冷意裹着寒风直直走向殿中的女人,披风被他随手扔在地上
沈芷莞的面前骤然落下一片阴影,她的下巴被人钳住,腰上落下一只手,谢危骤然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
谢危“刑部侍郎张遮……是我小看你了”
沈芷莞“你放开!疼……”
谢危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疯狂、嫉妒势不可挡滋生发芽
他手下一用力猛然低头碰上她的唇,软濡携着特有的奶甜气味,下巴上的手骤然离开落在沈芷莞不安分的手上
一股铁锈味自口腔蔓延,谢危依旧掣肘着沈芷玥的双手,随后,他毫不在意地抹去唇上的血迹
沈芷莞“疯子!”
谢危“是,我卑劣、无耻,可是你,这辈子就是死也得死在我谢危手里”
衣衫掉落一地,香炉之上青烟袅袅,室内之景,满室疯狂,不见深藏爱意,唯余两腔恨意
……
半月之内,这里发生了太多事,宗亲过继,远赴京都途中却被乱党拦下,头颅被高挂于城墙之上,这里,更像一座围城
钟声回震,接连敲了45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帝王陨落,皇兄离世
沈芷莞“谢危,你答应过我的”
沈芷莞“我恨你”
曾经皇室的掌上明珠此刻就像蒙了尘一般灰败,谢危抿唇不语,没有人教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沈芷莞“下辈子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谢危猝然抬头,剑上的血猩红刺眼,有些甚至溅在了他的脸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