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恒眉心跳了跳,对副将道:“你跟大理寺的人,打声招呼。”
“让我们的人先把时榛接回来,待他夫人平安产子之后,我们再给他送回大理寺,任由他们审问。”
“是。”副将领了命,直接转身离去。
“不好了,将军。”管家刚离开不久,又折返,在时清恒即将回到院子时,慌忙将他拦下。
“何事,这般慌张?”回府后时刻不得消停,时清恒满是不悦,眉头紧拧。
“是少夫子,难产,产婆说再这样下去,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和大人都会有危险。”
时清恒眉心一跳,这一幕似曾相识……
“恒郎,我不生了!”
“恒郎,我不想死,救我……”
耳旁似又听到了女子凄惨的哀求,心口一窒,时清恒心上一慌。
喉咙干哑地问:“差人去请太医了吗?”
“已经差人递贴子,可……”管家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管家,不好了。”林妙的贴身丫鬟小橘,脸色苍白又着急地走来。
“夫人她…她血崩了。”小橘急得眼泪直掉。
时清恒浑身一震,心口上像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
十八年前,他心爱的女子和夫人,在一个气候暖和的下午,因一颗难得一见的南珠起了争执。
先后动了胎气,双双临盆产子。
最终心爱女子,因难产血崩,四尸一命,至死都没能下产床。
因为枉死,也并非正室,连时家墓地都不能进。
只得一副薄棺,草草让人找了个风水还能看的地方葬下。
他的夫人,身份尊贵的长公主,虽产下一子时榛,过程依旧惨烈,身子大损不说。另还有两个孩子产下时,不过是刚成形的死胎。
长公主身旁伺候的嬷嬷,在一年后,偶然酒醉露了口风,长公主曾到过西沧言家求医,服用过秘药,这才得以保住自己和世子的性命。
他质问长公主,为何不救江婉茹。
长公主冷漠地回他,药只有一份,她自身难保,只能救自己。
他觉得只是借口,却不敢相信多年前,他刚及弱冠之时,父亲告诉他,时家娶妻不看家世,只看女子身子是否健壮。
他们时家,已经不能再造杀孽,祸害身子柔弱的女子。
可他喜爱江婉茹,婉茹却是个身子柔弱的女子。
后又被强行赐婚为长公主驸马,长公主身子年幼受寒,身子同样比寻常贵女更弱一些。
西沧言家和阎王抢命的医名,冠绝天下,能得他们出手救治之人,却寥寥无几。
一则,他们只医有信物之人。
二则,西沧外围的万里雪山险境重重。
三则,没有一副百毒不侵的身体,根本走不到言家门前。
他也曾花重酬,悬赏言家信物,可持有信物之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交易。
却没想,长公主的手中,恰好有一枚。
并且在没有告知自己的情况下,只身一人前往西沧……
往事种种涌上心头,仿佛还在昨日,时清恒下巴紧绷,喉咙发紧。
在十八年后的今天,往事又再度重演。
他们时家,当真无法逃脱这宿命么?
揉了揉眉心,时清恒稳住心神道:“让人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少夫人和肚子中的孩子性命。”
“将军,少夫人血崩得太快,府医完全没有法子。”婆子匆忙赶来,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血崩?怎么回事?”时榛折腾一翻,好不容易带着太医回到府上,便听到这让他神经紧绷的话。
“榛儿。”时清恒轻喝住他。
“既然回来了,倒是随我一起前去,路上我再说与你听。”
“是,父亲。”时清恒这才恢复了冷静。
在知道林妙和江雪因为受惊,同时产子时,时榛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得知是林妙因为难产血崩,面临险境时,他居然是略松一口气。
对于林妙,他内心是很复杂的。
他曾经欣赏过林妙的才识,不比男子差。
又厌恶林妙趁他之危,爬了他的床。
太医请来了,可惜的是,林妙血崩得太快,太医也束手无策。
林妙指尖死死捏紧自己的掌心,指甲陷入掌心肉内,肚子带来的疼痛,快要麻木她的神经。
血液流失,也让她脑子开始变得昏沉。可她依然在关注着门外所有的动静。
终于她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
管家:“将军,林府已经知道少夫人难产,这是那边差人送过来的药。据国公爷说,这药是百年血参制成,可保少夫人元气不散。”
“快让人给少夫人送去。”时清恒连忙道。
“等等。”时榛突然把人拦下,“雪柔那边的情况如何?”
时榛问话一出,门外所有人都看着管家。
管家头皮发麻,磕磕绊绊,老实地回道:“江姨娘至今未有喜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