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琴房,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安婷坐在那架崭新的三角钢琴前,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已经泛黄的琴谱。纸张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脆弱,边缘处已经有些卷曲。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手写的音符,仿佛能感受到母亲当年书写时留下的温度。
"《给月婷的信》..."安婷轻声念出曲名,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这首曲子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母亲提起过。她试着弹奏开头的几个小节,旋律温柔而忧伤,像是一个欲言又止的叹息。
苏月婷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花茶。当熟悉的旋律飘进耳中时,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那不是任何她听过的名曲,却莫名让她眼眶发热。
"婷婷?"她轻声唤道,声音有些颤抖。
安婷转过头,阳光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妈妈,"她总是这样称呼苏月婷,这个称呼如今已经无比自然,"我在妈妈的琴谱里发现了这个。"
苏月婷走近,将茶杯轻轻放在钢琴上。她的目光落在那页乐谱上,林萱娟秀的字迹清晰可见。曲谱只完成了一半,后半页还留着大片的空白。
"这是..."她的指尖轻轻触碰那些音符,仿佛能看见多年前的林萱坐在这里,专注地谱写着这首未完成的曲子。
"我想这是妈妈想对您说的话。"安婷的声音很轻,"我能感觉到...她写这首曲子时,一定很思念您。"
苏月婷的胸口突然一阵刺痛。她想起上辈子自己对林萱的误解,想起那些因为嫉妒而产生的冷漠。而现在,这首未完成的曲子像一把钥匙,正在打开一扇她从未想过要打开的门。
"要把它完成吗?"她听见自己问道,声音有些哽咽。
安婷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可以一起。您能告诉我...您和妈妈之间的故事吗?"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落叶轻轻拍打在玻璃上。苏月婷在琴凳上坐下,与安婷肩并肩。当她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时,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
"其实,我早就见过你妈妈..."
雨夜,上官铭独自坐在书房里。台灯的光线昏黄,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的面前摊开着一个老旧的檀木盒子,那是他多年未曾触碰的东西。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封泛黄的信件,信封上林萱熟悉的字迹让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记得这封信,那是林萱去世前一个月托护士转交给他的。当时的他只是随手扔进了抽屉,从未想过要打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玻璃上,像极了那个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夜晚——林萱抱着高烧的安婷,站在暴雨中敲他的车门。而他,只是冷漠地踩下了油门。
"该死..."他低声咒骂着,终于拆开了那封信。
「铭: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不在了。
这些年来,我从未怨恨过你的选择。我知道,从一开始,你的心里就只有月婷小姐。我只是...很抱歉成为了你们之间的阻碍。
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婷婷是你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你不相信,盒子里有DNA检测报告。我之所以一直隐瞒,是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月婷小姐那样美好的人,不该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好好对待我们的女儿。她那么聪明,那么善良,值得拥有完整的爱。如果你实在无法接纳她,那么...至少请你,对月婷小姐诚实一次。
她值得知道真相。
林萱 绝笔」
信纸从上官铭手中滑落。他的目光移向盒子底部,那里果然静静地躺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日期显示,这是在安婷三岁时做的检测,结果明确显示:亲子关系概率99.99%。
"我到底...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林萱总是温柔的笑容,想起她从未向他索取过什么,甚至在他狠心断绝关系后,还坚持让安婷叫他"爸爸"。而他呢?他给了她们母女什么?
书房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爸?"是文星的声音,"您在里面吗?我有事想和您说..."
上官铭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来不及收起桌上的信件。当文星推门进来时,一切都无所遁形。
"这是..."文星的目光落在那些纸张上,眉头渐渐皱起。
上官铭知道,是时候面对自己犯下的所有过错了。
慈善音乐会的后台,文星不停地来回踱步。他的演出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手心更是湿滑得几乎握不住琴谱。
"放松点。"安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递来一条干净的手帕,"擦擦汗吧。"
文星接过手帕,胡乱地抹了把脸。"姐,我..."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怕我会搞砸。"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演奏钢琴,而且还是为儿童慈善基金会筹款的重大活动。台下坐着的不仅有社会名流,还有各大媒体的记者。更重要的是——苏月婷和安婷都在观众席上期待着他的表现。
安婷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吗?"
文星愣了一下。他当然记得,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林阿姨",曾经在他小时候手把手教他认过音符。只是那时的他太过叛逆,从不肯好好学。
"妈妈说,音乐最重要的不是技巧,"安婷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而是你想通过它传递的情感。"
舞台监督走过来提醒:"上官先生,五分钟后上场。"
文星深吸一口气,突然问道:"姐,你说...林阿姨能听到吗?"
安婷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只要我们还记得她,她就一直都在。"
舞台的灯光亮起,文星迈步走向中央的三角钢琴。当他在琴凳上坐下时,观众席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过前排,看见苏月婷和安婷正对他微笑。
手指触碰琴键的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安婷的话。这首《梦中的婚礼》,是林萱生前最爱的曲子,也是她曾经想教他弹奏的。现在,他终于能够完整地演奏出来了。
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文星闭上眼睛,仿佛看见林萱正站在他身后,像多年前那样温柔地指导着他的指法。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站起身鞠躬,却在抬头时愣住了——观众席的最后一排,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悄悄擦拭着眼角。那是他的父亲,上官铭。
音乐会后举办的慈善晚宴在酒店顶楼的空中花园举行。夜风轻柔,满天繁星仿佛触手可及。苏月婷独自站在露台边缘,手中握着一杯香槟,目光望向远处闪烁的城市灯火。
"在想什么?"安婷走过来,递给她一件披肩,"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苏月婷拢了拢披肩,嘴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在想你妈妈。如果她能看见今天的你,一定会很欣慰。"
安婷靠在栏杆上,仰头望着星空:"她看得见的。"她的声音很轻,"每次我弹钢琴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在对我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宴会厅里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宾客们的谈笑声隐约可闻。
"月婷。"
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苏月婷转身,看见上官铭站在几步之外,西装笔挺却掩不住脸上的疲惫。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他的目光在苏月婷和安婷之间游移,"有些事...我欠你们一个解释。"
安婷下意识地看向苏月婷,后者轻轻点头:"去吧,文星好像在找你。"
等安婷离开后,上官铭深吸一口气,将文件袋递给苏月婷:"这里是我名下50%的股份转让书,还有几处房产的过户文件。我想把它们...都给婷婷。"
苏月婷没有接过文件,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因为我欠她的。"上官铭的声音哽咽了,"我欠林萱的,欠你的,更欠婷婷的。"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林萱留给我的...我早该在十年前就打开它。"
苏月婷接过信件,借着露台柔和的灯光阅读起来。随着每一个字的映入眼帘,她的表情从疑惑渐渐变成了然,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婷婷是你的女儿?"
上官铭痛苦地摇头:"不,我...我怀疑过,但林萱从未向我证实。直到今天看到这封信和DNA报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相信她。"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花园里玫瑰的香气。苏月婷将信件还给他,目光柔和了些:"你知道吗?林萱临终前最牵挂的,就是希望婷婷能得到你的认可。"
"我配不上这样的宽容。"上官铭的声音破碎不堪,"我更不配做她的父亲。"
"但现在弥补还不算太晚。"苏月婷望向宴会厅,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安婷正在和文星说笑,"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上官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愧疚与悔意:"我该怎么做?"
苏月婷没有立即回答。她拿起香槟,轻轻举向星空:"敬林萱。"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至于你该怎么做...也许可以从学会做一个真正的父亲开始。"
宴会厅里,安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头望向露台。星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在她身旁,文星正兴奋地讲述着今晚的演出感受,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光彩。
夜风轻拂,三人的身影在星光下若隐若现。某个遥远的时空中,仿佛有一个温柔的声音正在轻声哼唱着那首未完成的《给月婷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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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本子上面,写写画画,涂涂改改了很多,但是为什么就这么点字呢,只能把三四章凑一块了。
当然,或许是因为我舍不得把那些占位置的废稿用修正带涂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