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尴尬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楚宸细细回想了莲月的话，三公子拿走了？罢了，那暂且就算了吧。

谁让那个三公子是他同父同母的好弟弟呢？

唐婉清自然能看出楚宸此时的尴尬，便开口想打个圆场：“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只怪小女子运气不好了。”

楚宸也不知道接下来他到底是怎么回应唐婉清的了，待回过神来，他已从庭院里到了房中了。

提及三公子，楚宸好像许久没见过他了。说来其实三兄弟的关系一直都颇为紧张，难怪他不愿回来了。

他想着想着只觉心里烦闷，揉了揉头发，银色的发丝散漫的披在肩头，转身又出门去了。

“二公子，您又要出去吗？”莲月正帮着忘涵收拾东西，一出去就看到了楚宸，心里一阵好奇，问道。

“嗯，散散心。和大哥说一声，免得回来他又唠叨我。”

“是。”

楚宸漫无目的地在城中走着，这些年即使城外战火连连，但这京中却几乎未曾受过战火波及，街边的酒楼、茶馆熙熙攘攘，各种铺子的小贩在吆喝，他为了这份安逸在边关受了五年的风沙。此番热闹不枉皇上花费十年休养生息，也对得起将士在边关雨雪几载。

只是这京中内城繁华，城外，此刻又是一番怎样的情形？

楚宸想到这，又是一片愤慨涌上心头，他在边境待了五年，和霄国打了五年，可最后呢？仅仅换来了三十年的和平，短短三十年啊，却换走了无数人的性命。

如今外患暂且不用担忧，可这大好河山已经不起内乱了，大朔的将来，究竟是怎样的？他想不明白，却也不敢往深了想。

脑海中浮现出唐婉清的脸，她不就是一个因为朝廷昏庸而家破人亡的姑娘吗？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呢？

楚宸走着走着，天便黑了，灯火阑珊，别是一般风景。

“此地……好像来过……”楚宸向周围看了看，一座辉煌的酒楼映入眼帘，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溱月阁。

“溱月阁……”楚宸仔细回忆一下，这溱月阁，在城中名头不小，因其地势缘故，月亮升起时犹如被楼阁擒拿囚禁一般，原定名擒月阁，后又取“擒”字谐音“溱”，故此京中有了“溱月阁”。是皇上第四子邑王名下的产业。

楚宸走了进去，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倒真不愧为京中第一。

“果然，一切如故。”

“许久未见，还是那样热闹。”

正看着，楼上下来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黄黑双色发，眉眼带笑，温文尔雅的气质使人第一眼见他便觉得亲切，毫无纨绔子弟的痞气，一副平易近人，温和从容的样子。

来人四下随意看了两眼，不经意间瞥见了楚宸，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赶忙加快脚步向楚宸走去。

“庭雲！”

“王爷。”楚宸拱手敬了下礼。

“庭雲，这么拘谨干嘛？”来人有些不悦，对楚宸说道。

“您是王爷，微臣恭敬些是应该的。”

“庭雲，许久未见，你我情分倒是生疏了，来，坐下聊聊。”来人也不过多计较，挥手示意楚宸入座。

“五年了，你当真是不念旧情啊。”

“自然不是，温嵇，你知道的，如今这官场混乱，你我走的太近恐怕……”

“罢了，我理解，唐丞相一事，影响甚大，朝中自是人人自危。”邑王说道。

邑王，其名商宥，字温嵇，乃当今皇上第四子，以善交才人墨客，爱好诗词歌赋著称，其人也才华横溢，是皇上最为器重和看好的皇子。

“此事不谈也罢！温嵇，你也说了，许久不见，不如好好叙叙旧。”

“这才像你，太拘谨反而不习惯。”商宥笑了笑，倒了杯酒递给楚宸。

“近来，过得还好吗？”商宥问道。

“不过是同以往一样，无碍。”

“晋誉文有没有去找过你？”

“有，有什么事吗？”楚宸有些奇怪。

“我好久没见过他，打听打听罢了。”

“要找个人，对你来说不就是洒洒水吗？”

商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随口问道：“怎么着？难道还要我直接把人绑过来不成？”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他自己并无这般权力似的，满是戏谑之意，纯粹是在开个玩笑。

“对了，你成家了吗？”

楚宸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不考虑娶个妻？”见楚宸这个反应，商宥打趣道。

楚宸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笑一声，反问道：“你不也是吗？”

“果然，你还是这样。”商宥没多说什么，回头看向窗外，不论何时，城中的灯火永远都是璀璨夺目的，仿佛那摇曳的烛火可以映出天下兴隆。

只是谁还会注意天上的那轮秋月？

它囚于玉宇琼楼中，地上的灯火依旧阑珊。

商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又满上，杯中映出的月影，静谧且孤寂。

大抵是月亮醉了吧。

“温嵇？”

“嗯？啊，怎么了？”

“你，走神了？”

“是吗？抱歉。”商宥简单回应了一下。

楚宸晓得他在想什么，左不过是触景生情，心里郁闷而已，也没有过多的交流，二人就这么样，不约而同地看向那白玉盘。

边关数年，可是许久未见过这繁华市井中的月了，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从前觉得它凄凉，今竟有了些许温情，楚宸想着。

“庭雲，你说，这京中人是否都如这月亮，待到高高在上之时，身心却孤单空虚呢？”商宥良久才开口。

“不过是你这种文人才会这样想，凡夫俗子，哪有空闲去想这些。”楚宸低头，抿了一口酒。

“也是。”

“没有其他意思，只说是他人昏沉罢了。”

楚宸起身来，转身欲走，边走边说道：“你总该是明白的，王爷，众人皆醉唯你独醒，便是你的错了。”

商宥没说什么，目送着他的背影，自嘲似的轻笑，良久才低声说出一句：“我知道，你也一样。”

（我更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