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我,火堆后的漆黑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岁杪。”
“岁杪春临,冬天过去,春天归来,万物复苏,真好的名字,但百家姓中应该没岁吧?”
“嗯,我的姓氏很少见,我看你身体不好,怎么想着来爬山了。”
我简单概括,他听后道:“孩子的心性最单纯。”
我赞同:“看你的打扮不像本地人,等我们下了山,我一定做地主之谊,请你好好尝一下齐南岭附近的美食。”
“好。”
那天跟他聊了很多,虽然是他主动要求跟我聊天,但大多时候都是我在找话题。
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一觉醒来后,浑身清爽。
好奇怪,明明昨天还那么虚。
疑惑中,岁杪推门而入,他穿着半袖,漏出的胳膊很有力量感,头发一干,显得那张脸更俊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三十岁。
只见他端着野外便携锅,另一手拎着一条宰杀干净的鱼。
“醒了?”
“嗯,你真厉害,还能抓鱼。”
我眼里全是羡慕,如果我有这体格就好了。
本来想着雨停了,即便桥没修好,我妈和小叔他们也会开船过来寻我,等了一两天,也没见河面上有船过来。
这两天,岁杪除了晚上,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他嘴里说着打探情况,我知道他是在避嫌。
下午,岁杪从外面回来,他对我说山下不止桥断了,还发生了泥石流,除了水路,山路也被断了。
怪不得没见人来。
被困的第四天,我突然觉得全身仿佛脱胎换骨般爽快,心底既欢喜又害怕。
按理说,我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绝对不会越来越好。
这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那天岁杪又打来一只鱼,我喝着鱼汤问他:“你说,这该不会是梦吧?”
“你希望是吗?”
“有时候希望,有时候又不希望。”
翌日,有声音把我吵醒,我迷糊睁眼,只睡袋上盘了一只大蟒。
它黄色的竖瞳,冷冷地盯着我,嘴里吐着信子。
很少有人不惧怕蛇这种冷血动物,更何况是碗口粗细的大蛇。
我不敢动,只希望这蛇尽快游开。
实际上,我太天真了,那蛇突然展开身子量我的长度!
它要吃了我。
不知我哪来的勇气,一个翻身将它压到我的身下,它的蛇头在我怀下挣扎,蛇尾卷上了睡袋。
“别动。”
岁杪突然回来,他将手摸进睡袋下,伸出来时,那蛇已经不动弹了。
他的声音很轻:“别怕,没事了。”
呼。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你看到了没,我刚才多英勇,如果是以前,我即便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力气,现在的我,好像不一样了。”
“人,只要活着,都会越来越好。”
“你越来越像哲学家了,岁杪大哥。”
我看不透他,如果蓓蓓是一杯清水,而他就像万米的海底。
第七天下午,我听到屋外有人再喊,仔细一听,是我的名字。
好像是我老妈。
“在这里!妈,我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