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温客行颇为狼狈地被赶下了船，嘴里不住解释着。

温客行老伯误会了，小可只是玩翻花绳玩得入神，一时没听见而已。

但老船夫却不是那么好哄的，他挥舞着船桨，一直把温客行逼了下去。

龙套快下去，快下去。你这龟孙，船已经靠岸了还不走，真把老子当傻子了不成？

顾湘足尖一点，便跃上岸，见温客行如此狼狈，掩着唇偷偷的笑。

忽然，她眼角余光瞥见宋扶光正站在船舷上，欢快地冲他们挥手道别，也连忙朝对方挥手，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

宋扶光顾姐姐，你以后还来找我玩呀。

顾湘当然，当然。等主任办完了事，我就来找你。

顾湘答应得非常干脆，她甚至现在就想把这小姑娘拐走。

但主人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吓到她就不好了。

正跟老船夫理论的温客行突然有点妒忌：我陪你玩了那么久，你就只想着和阿湘再见？

我不做人了，突然想坐霸王船。

温客行阿湘，走了！

抬手提起顾湘的肩膀，足尖一点，便如大鹏展翅般飘摇而去，头留下老船夫在后头骂骂咧咧，用优美的语言谴责他坐霸王船的恶劣行径。

宋扶光目瞪口呆。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亏她还以为温哥哥是个好人，怎么能坐船不给钱呢？

反倒是老船夫骂了一通之后神清气爽，笑嘻嘻地走过来，向她展示周子舒给的那一块银子。

龙套宝宝你看，那傻小子给了二两银子，今天爷爷给你买肉吃。

等到中午的时候，老船夫果然领着他到集市上买了一大块肉，回家之后将肥肉和瘦肉分开，他自己吃肥的，把挑出来的精瘦肉给宋扶光吃。

看着宋扶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老船夫暗暗叹了口气，为小姑娘的未来担忧。

——食厌膏粱，哪里会是平常人家出身？

宋扶光并不是他的亲孙女，而是一年多前，他从湖里捞上来。

那时候她浑身湿透，一团水草缠着她的腿，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大箱子搅在一起。

若不是他发觉不对潜入湖底去查看，这姑娘保准就淹死了。

饶是如此，她在湖里也憋得太久了，终究是伤了脑子，一直觉得自己才五岁，也只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情。

对着一个五岁的小孩，自然是非常好套话的。

通过老船夫的反复询问，再三确认，他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佛家的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好像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姑娘每一个字都不像说谎，但合起来说的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会发生的事。

什么好几十层高的楼，能在天上飞还能载人的鸡，速度很快的高铁——一种很长很长的车……

还有这姑娘告诉他，她家住在XX市XX花园xx号。

这些字拆开来他都认得，但合起来他却一句都听不懂。

他也没办法，只好把这姑娘留下来自己照顾。

如若不然，这么漂亮一个姑娘，心智还受损的这样严重，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跟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整个下午就再没有客人要渡船了，老船夫就看着她，让她在船上把学过的武功都练了一遍。

这姑娘是个武学奇才，老船夫不敢肯定自己还能活多久，只好把自己的武功都教给她。

至少日后若是有个万一，她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等到夜幕降临，老船夫突然神色一凛，划着船靠了镜湖山庄那边的岸，嘱咐她待在船舱里不要出来，自己则是往镜湖山庄的方向跑去。

宋扶光乖乖点了点头，从船舱里悄悄往外看了一眼，便见火光冲天。

她吓得赶紧缩回了脑袋，窝在薄被里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老船夫的声音。

龙套宝宝，快出来，咱们要走了。

等她从船舱里爬出来，便觉腰身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吓得她连忙抱紧手边劲瘦的腰身。

有一只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纤瘦的背，安抚之意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