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约法三章

不经意间黑夜的裙摆翩然而至，四周的人家大都熄灭了灯安然入睡，而吾妻道长才刚刚从工地离开，白天的暴雨打乱了他们施工的进程，所以不出意外的今天又加班了，他和今井透两人的出租房并不同路，注定他得一个人“享受”一路的寂静。

不太长的回家路静悄悄的，人在黑暗中就会忍不住想些什么，他的原生家庭不算和谐，和大多数不良少年相似，有点暴力倾向的父亲和不得已软弱的母亲，妄图眼不见心不烦的他最终选择了在十六岁那年辍学离家。

直到现在他19岁，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工地工作，也没有对自己所作出的这个决定有过后悔。

但有一盏灯为他停留的感觉也不差。

吾妻道长站在出租屋的楼下，他抬头凝视着属于他的那间小屋子，从透亮的窗户里正探出暖黄的光来。

这间简陋的出租屋，此刻好像...有他想象中的家的感觉。

然后愣了一瞬的他回过神来，只是发出了很轻很轻的一声哼笑，似乎是在嘲讽自己的异想天开，下一秒，他看见他的窗户侧面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是眼睛亮晶晶的哈帕乐，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回来的快乐小狗，莫名的，他的嘴角不受自己控制的翘了起来，原来一个人真正觉得开心的时候，是很难压抑住的。

当然从进家门后，哈帕乐的只言片语里就可以得出主要是为了等他从便利店带回来的章鱼烧，顺便等了一下他本人而已，不过不追求过程只看结果的话，是一样的。

两个人围在饭桌前分食着一盒章鱼烧和几串三色丸子，吾妻道长见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就和下午放学回家在路边吃冰激凌的普通JK 差不多，可是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来，不，或者说是他想了一天，由于想的太多了，脑子下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眼前这个力大无穷又能超越人体极限，快速愈合伤口的少女不算人类吧。

吾妻道长虽然我知道你失忆了，但是关于你到底是什么物种的事，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哈帕乐人类！

吾妻道长...

吾妻道长既然你认为自己是人类，那就要遵守几个人类的规律。

哈帕乐不太理解的歪了歪脑袋，眼神看起来懵懂又无知，如同稚子一般，就是这样的内里让吾妻道长认定了要和她约法三章。

吾妻道长第一，人类女性通常情况下的力气都不算大，单手能提20斤左右的东西就已经觉得费力了。

哈帕乐只有20斤？

吾妻道长你知道自己有多大力气吗？

哈帕乐大概...一座山？

吾妻道长是这样吗。

放在先前，他肯定觉得哈帕乐在说笑，但今时今日他居然会觉得也许不是没这可能，一座山啊...这种力量怎么看都很离谱。

吾妻道长咳——下一条。

吾妻道长人类不会快速愈合伤口，如果不能做到控制愈合速度，那就尽力让自己不受伤。

哈帕乐此刻有些不理解，她停顿了一会，才说道：

哈帕乐正常情况下我不会有受伤的可能性啦，今天完全是意外哦。

吾妻道长最后一条——自我介绍的时候要说自己是吾妻哈尼，而不是哈帕乐。

吾妻道长全部都给我记到脑子里去。

哈帕乐记住啦！

话还没说话，哈帕乐的头顶多了一只手，她没有躲避，只是发出疑惑的气声，其实吾妻道长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他重重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咧着嘴开玩笑道：

吾妻道长笨蛋小狗要是被坏人抓走，主人可能会伤心的。

此后的几天里，吾妻道长放宽了对哈帕乐的要求，不拘束她只能呆在家里了，不过出门也只能到他上班的工地那呆着，对于他来说，将哈帕乐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更安全，完全没有思考过他与她非亲非故，何必这么执着于保护她。

也许是那天的舍命般的保护，又或许是晚归时她留的灯，令他潜意识里把哈帕乐看作了自己真正的家人。

他认可的家人在此前就只有今井透一人，现如今又多了个哈帕乐，习惯了几个月后，就他想着现在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可以接着下去也挺好的时候，在不为他所致的地方，一场生死存亡的游戏又要悄然开始了。

十月初的某一天，医院的施工临近结束，今井透已经和哈帕乐混的很熟了，或者说工地上几乎每一个人都熟识吾妻道长的表妹吾妻哈尼了，都说怎么臭着张脸的表哥会有这么甜美可爱的妹妹，还天天施工的时候乖巧的陪在旁边。

又到了下午施工队抽烟摸鱼的时间，吾妻道长他们几个不抽烟，通常这时候会去便利店买冰乌龙茶或者乱七八糟的点心垫垫饥。

用石头剪子布的方式来决定谁去跑腿，今天输的人是今井透，他没好气的对着吾妻道长哼了一声，他已经连败五天，就连不参与游戏的哈帕乐都觉得今井透衰极了，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目送他离开。

吾妻道长运气差的时候会连着差。

连赢家都感叹了一句。

空气中突然飘过很香的木鱼花的味道，根据时间来看，不出意外是医院食堂在准备患者们的晚饭了，哈帕乐的肚子随着香味叫唤了一声，她假装没有听见，满脸认真地对一旁躲在遮阳角落，懒洋洋开着墙的吾妻道长说道：

哈帕乐要不我陪他一起去吧，每次都是他输怪可怜的。

很显然五官没残疾的吾妻道长也闻见了听见了，眼前如同白纸一般地少女过于好懂，他嘲笑地开口：

吾妻道长我看你是惦记着现烤先吃的章鱼烧吧。

哈帕乐嘿嘿...

哈帕乐一边挠着头傻笑，一边朝着今井透离开的方向倒退几步后追了过去。

谁让医院不管施工队的晚饭呢，太过分了！今天哈帕乐也要为施工队的福利做抗争！她在心里漫无目的地想着玩，走得也不算快，轻巧无声的步伐，只是慢慢的在拉近与今井透的距离。

十月的天已经脱离夏日炎热有一段时间了，拂面的风多少带着点寒意，树梢上原本翠绿的叶也一点点被枯黄蔓延，危危地立于枝干，好像任何稍大一些的风吹草动就能将它们吹落一地。

可这终究只是臆想，还没到簌簌落叶的时候，叶与干粘连的还算紧，忽然，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四面八方汇聚的窥视感扑面而来，哈帕乐隐晦的环顾着四周，却一无所获，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她击退尾王的时候。

一片树叶悠悠飘到了哈帕乐的跟前，哈帕乐愣神地盯着地面上的这片还未染上黄色的树叶看，嘴里嘀咕着还未到季节，真是奇怪的话。

前面不远处的今井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哈帕乐的声音，他回过头，装作感动的样子打趣道：

今井透我就知道哈尼酱不会抛弃今井大哥的。

哈帕乐今井哥，这里不太对劲，你可以快点跑去人多的地方吗？

今井透怎么了？

今井透见哈帕乐神色有些改变，他没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没头没脑的话让他下意识想往哈帕乐那走几步确认她的情况，却被她抬起的手制止住了。

哈帕乐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刚落话音，接踵而至的是高跟皮鞋一步一步踏在地面上规律的声音凭空出现，再由远及近而来，随后入二人眼的是个穿着黑白分色的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又可爱的容貌，是位哈帕乐的熟人。

哈帕乐茨姆莉？

茨姆莉又见面了呢，哈帕乐选手。

茨姆莉还有初次见面的今井透选手。

今井透哈？

哈帕乐没有说话，她耐心的等着茨姆莉的后文。

茨姆莉恭喜你们，经过我们严格的审查，你们正式入选欲望大奖赛，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假面骑士了。

哈帕乐我以为怪兽已经被打倒了？

茨姆莉是的，上一轮的怪兽已经被消灭了，现在开启的是新一轮的游戏。

今井透我怎么听不懂——

哈帕乐开什么玩笑，开启新一轮游戏？

今井透还没说完，就被看起来有些生气的哈帕乐打断了，这是他认识哈帕乐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她沉着脸说话。

哈帕乐那些怪兽又会出现，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提前预测，还是——

哈帕乐你们量产了怪兽。

茨姆莉这些问题只能等你自己探寻了，或许你可以试试许愿来获得答案。

哈帕乐完全没有想到先前被迫参加的欲望大奖赛还会有第二轮，她原以为是因为出现了怪兽，为了打到它们才会有这种所谓的比赛，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更像是为了比赛而造就怪兽。

这样的目的是什么，好玩吗？还有着挥之不去的窥探感究竟从何而来？

哈帕乐当下就想拒绝，但她意识到一旦遇到之前那样的尾王怪兽，如果其他人没有在规定时间里消灭尾王，就会带来灾难性的毁灭，而且不参加不深入，她又怎么探询真相。

在茨姆莉的眼中，这位强大的上一轮最终赢家只是迟疑了一下，便点头了，可她却用不赞成的眼神看着已经朝自己伸手的今井透。

但哈帕乐没有开口让他不要接受，因为她始终铭记要让人类自己选择的劝诫，哪怕她曾打破过一次，在今井透触碰到ID纹章的瞬间，曾濒死的经历直冲脑海，他全部想起来了。

在不久之前，那个医院门口，他、吾妻道长和其他施工队的人，都被一群非人怪兽打倒在地，几乎整个施工队全军覆没，在不甘和痛苦中咽了气。

而他隐约记得在他失去全部意识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少女的背影，她正与遍地的怪兽打得不可开交。

这个少女...今井透往哈帕乐那瞄了几眼，好像差不多，该不会就是吾妻哈尼...不，哈帕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