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回忆场地。

深挖埋葬心底的遗憾，还原刻苦铭心的创伤。

呈现不可避免且心甘情愿的沉沦。

是不愿醒来的梦。

“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小金金你帮我看着时间，我去带格瑞回来。”

桃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发箍，抬手三两下便把头发扎好，她信誓旦旦的模样让金信任。

“桃子加油，格瑞就拜托你了。”

桃麦拍了拍金的肩膀，随即抬脚越过薄如蚕丝般的浅蓝屏障，待到整个人完全进入后，四周的场景开始根据设定还原过去的一切。

只有一人的世界里，就连呼吸都是聒噪的，桃麦走了一段路且观察周遭环境，并没有看到格瑞以及关于格瑞的所有。

这不是他的记忆吗？难不成是我的……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进来之前确定过好几次。

正当桃麦自我怀疑与盘算的时候，一道带有泣音的呼唤吸引了她的关注。

“姐姐，你有看到我妈妈吗？我找不到我的妈妈了。”

怯生生的小女孩站在空旷地界，漂亮的蓝色裙摆上糊满了污垢，水汪汪的眼睛里滚动着烫人的恐惧和悲伤。

“……”

小女孩见桃麦愣在原地无动于衷，她强迫自己克服面对陌生人的胆怯，再次询问。

“姐姐，你有……有没有看见我妈妈……我找不到妈妈了，我好害怕。”

诶不是……回忆场地不是既定且无法干涉的吗？

这小孩怎么顶着我小时候的脸跟我说话啊？！

桃麦在心里思索，闭上眼睛又睁开，她试探性地上前，蹲下身后伸出手指去触碰小女孩的脸颊，指腹之下是血液流过的温热。

“……”

“我没有看到你妈妈，对不起小妹妹。”桃麦帮小女孩擦脸，“不过你可以跟着我，等我找到……”

还未等桃麦许诺出声，小女孩从脚开始变得透明，从无害的表情变成怨恨，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道，两只手狠狠攥紧桃麦的脖颈：

“你为什么不杀我？你为什么对我放下戒备？你为什么不杀我？你不是恨透了这个世界吗？你不是早就想抛弃一切去死吗？”

“早在第一眼，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我就是你啊桃麦，幼年的你。”

“只要我们死了，就不用再经历无法挽回的悲痛，也不用眼睁睁地看着雅礼星的悲剧上演……”

桃麦被掐得脸颊通红，呼吸也变得稀薄，但她没有挣扎，只是注视着面前人的眼睛，像是进入了回忆，模样淡淡的。

“你错了，那是不负责任的逃避。恨并不能解决问题，自杀也不是解脱。就算我真的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教吗？”

“历史就像车轮，永不停歇，滚滚向前，我们不过是车轮卷起的尘埃，随时都会脱落。”

“所以，我才活这么久。所以，我才要活。其实我也分不清是恨还是执念，成长根本不给我机会，它总是拖着我强迫我，可我能怎么办？妥协吗？自怨自艾吗？不，那不是我。”

桃麦抬起两只手去把幼年的自己拥进怀中，并一下又一下抚摸小女孩僵硬的脊背以示安抚，但说话依旧淡淡的，仿佛说什么都无法打动她。

她感受怀中温热的消散，在最后一刻送出了真挚的祝福：“去找妈妈吧，去成为自己。”

“只是桃麦。”

跟幼年的自己对峙什么的可笑透了。

“桃麦，去成为自己吧。”

自私也没关系，大吵大闹也没关系……去发泄，去控诉。

这是生命该有的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