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迟听后开玩笑着说：“这能不能是咱队长未来媳妇啊？”
路绍阳给他一拳，力道却不重，但也怼的他后退两步。
“阿晨的八卦你也敢唠，到时候传他耳朵里，可跟我没关系啊。”
柳迟笑着指了指路绍阳，用肩头顶了一下他的肩。
“你这家伙，行了，我知道了，会以最快的速度研究出解决方案的。”
他像是才知道疼了似的，抬起手看了看，看不清什么，手指缝都淌着不知是血还是雨，他放下手垂在身侧，前方出现了光亮，是站点的军护抬着担架赶过来了。
“伤员在哪呢？”
柳迟和徐书贵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心想柳迟再严重也不至于抬担架吧，一旁的路绍阳却是心知肚明。
“队长，快上来吧，我们抬着你。”
“上来呀，队长。”
果不其然是他队里头那几个臭小子，办事不利，倒是挺会整事，一天天就知道整这些幺么蛾子。
“好啊，果然是你们这些臭小子，我只不过是手受点伤，还用得着担架？看月末考核你们差一点的，全给你们踢出去！”
路绍阳笑着把担架接过来，抬到柳迟面前，冲着柳迟露出一口大白牙。
“上来吧，抬都抬来了。”
“别闹。”
柳迟推开担架，抬脚就要走，路绍阳对着那几个队员眨眨眼，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全都心领神会，猛地冲到柳迟身边，抱住他的四肢就往起抬。
“放开我！放我下来！你们这些个混球！”
“都想挨踢了是吧！”
“月末考核都给我滚蛋！”
路绍阳吹着口哨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腿。
“这都破皮了，安心躺着吧。”
柳迟瞪他一眼，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
“还有你这个最大的混球！”
路绍阳耸耸肩，伸了个懒腰，用十分欠揍的语气反问他。
“不混蛋还能是我路绍阳？”
气的柳迟差点从担架上跳下来揍他，偏偏某人还不自觉的仰头大笑，还是徐书贵站出来做了个和事佬。
“迟哥，你躺好别乱动了，一会儿就到站点了，路哥也是为你好，万一你这腿真伤着了呢。”
这场闹剧直到柳迟被抬进手术间才算终止。
闻讯匆匆赶来的谭芸连手套都没来得及换，举着两只手就小跑着来到柳迟跟前，还好有小莹随身为她备着副手套，换好后，她才抬起柳迟的手查看。
“哎呦喂，这是怎么弄的啊？”
柳迟的十指指甲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鲜红肿胀的嫩肉暴露在外，内里还嵌着一些尖锐的石子，浓稠的血与泥沙搅和着快达到凝结点，手背上的伤痕纵横交错，指节还渗着血珠，露出里面瓷白的指骨，皮肉外翻着发紫变色。
“拿碘酒来冲，镊子给我。”
有些附在表面的石子一冲便掉，有些陷的深的，还要夹着慢慢搅动，十指连心的剧痛简直让人难以想象，更不幸的是麻药还埋在废墟下，调动的麻药还没有运送到，柳迟完全要靠自己的硬挺着。
“棉球。”
棉絮刮蹭着皮肉，柳迟流下的冷汗都能接上一小碗，手根本不受控制的一直在发抖，他却还极力克制着来自生理反应上的下意识动作，咬牙对抗因为疼痛快晕厥过去而产生的眩目感。
“姜堰包扎，小莹把剪刀给我。”
哪怕包扎好了手指，钻心的疼还是挑拨着他的神经，还没来得及舒缓，谭芸已经开始着手他腿部的伤口处理。
“碘酒呢，再浇一下，布料和皮肉黏在一起了。”
手术间外，一盆又一盆的药液混合血水被端出来 ，不止这一个手术间在手术，站点的所有手术间都在同时进行手术。
路绍阳靠墙双手插兜，脚尖踢着不觉何时滚落的棉球，唐焰桦冒着大雨跑了进来，徐书贵正在询问手术间内的状况。
“柳迟的伤势严重吗？”
小护士点点头。“医院爆炸后夹杂的石土里都有细菌，处理不好会感染的。”
徐书贵鞠了个躬。“谢谢。”
“阮大哥呢？”
唐焰桦被浇了个通透，鞋子里灌满了雨水，一步一个水印，一个小护士走过来，递给他一条毛巾，他擦了擦脸，头发还在往下滴着雨水，吸足水的衣服紧紧挂在身上，重了两倍不止。
“大哥在卡口负责安检。”
路绍阳回了他一嘴，转头对着徐书贵扬扬下巴。
“先去看看边刑吧，他虽然在爆炸发生前就出来了，但现在情绪肯定很不稳定。”
唐焰桦上前抓住徐书贵的手腕，拦住他的去路。
“绍阳你去吧，小锋在找他，我在这守着，里面是柳迟吧？”
注意到自己的袖口还在滴水，意识到自己浑身水气，唐焰桦松开了手，徐书贵倒是没在意，在此之前他已经被浇了个遍，只不过稍稍干了一点。
“唐哥你不是还要去护运粮食吗？”
唐焰桦脱去大衣，拽了拽胸前的衣料。“下一趟夜里两点走，时间还算充裕的，去吧，小锋该着急了。”
“那我走了哥！”
唐焰桦摆手，示意他快些去，路绍阳也才抬脚向站点里走去，路过唐焰桦身旁塞他手里一个小盒。
“哥，烟都浸水了吧，抽这个。”
唐焰桦低头看了一眼，抽一根出来，又想到火柴也沾了水，刚要塞回去，路绍阳去而复返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盒火柴，什么也没说伸展着手臂快步回归原路。
唐焰桦看着手里多出的一盒火柴忍不住笑出声，将烟和火柴收好放进左胸前的口袋里，难得闲静地站在窗边静静听雨声，一旁的手术间上方手术中的三个大字还在亮着，来来往往的嘈杂声竟盖不过哗啦啦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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