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5）

在系统的催促下，羽入杏子终于磨磨蹭蹭地完成了仪式。

眼前一片白光，险些晃瞎羽入杏子的眼睛。

再然后，白光减弱，变成了一片若隐若现的烟雾，梦里的羽入杏子戴着斗笠，长长的白纱遮住了她的脸，若隐若现，却又偏偏看不清楚长相。

羽入杏子缓缓向前走去，烟雾在接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退散，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梦里的人和入梦者不会离得很远，因此羽入杏子很快就找了童磨。

穿着白袍的童磨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他的眼睛左右转动，在那张幼态的脸上显得更加可爱。

羽入杏子【哇潮，童磨是不是太可爱了啊！】

羽入杏子【可恶宝贝快让妈妈抱抱！】

系统……

怎么说呢？毫不意外。

毕竟和羽入杏子相处了近二十年，系统也差不多摸清了它的契约者是个什么德行。

简单概括就是花痴又咸鱼。

系统还没感叹完，就见童磨的眼睛盯着这里，已经发现了羽入杏子。

神子大姐姐！

瘦小的少年眼睛瞪圆，显出几分可爱，又带着委屈，像极了一只发出软乎乎猫叫的小白猫。

神子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啊？为什么都不来我梦里了……

羽入杏子见被看到了，也没躲着，大大方方就走到童磨的面前。

梦里的她身高高了些，童磨堪堪到她的胸口，他正委屈巴巴低垂着头，看起来好不可怜。

羽入杏子【！！！】

羽入杏子【系统，吸氧机有没有！】

羽入杏子【我要被可爱死了！！】

系统……

系统没有，但如果你就这么死的话，我绝对会把你录入总系统库作教学资料，让你被任务目标可爱死的死法流传下去。

系统这样说的话你也算是留名千古了。

系统开心吗？

羽入杏子【……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羽入杏子【统你好狠的心！我们这么多年的主统情意，你就这样抛诸脑后了吗？！】

系统呵。

见羽入杏子不说话，小少年攥紧手，声音更加委屈了。

神子大姐姐……你是不喜欢我了吗？

羽入杏子……这话是从何而来？

少年依旧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双手绞紧衣角，情绪低落，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惹面前的大姐姐不快一样。

神子你已经半个月没来找我了，以前你起码一周来一次，现在却一点音讯都没有……

少年抬起头，眼里好像闪烁着泪花，晶莹的，还透着璀璨的光，让羽入杏子怔愣了一瞬。

神子大姐姐，你是不是要抛弃我了？

听到这话，羽入杏子的心跳加速，在胸膛里重重“咚”了一声，这声音穿过奔涌的血液和血肉，直直钻进羽入杏子的大脑，放了一个璀璨耀眼的烟花。

一个璀璨得像他的眼睛一样的烟花。

羽入杏子怎么可能？！

羽入杏子我只是最近有些忙，真的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

羽入杏子更何况我来你的梦里也不是很安全……

少年委屈巴巴地盯着羽入杏子。

神子那你还会来找我吗？

羽入杏子当然会了！

神子那你发誓，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羽入杏子……咦咦咦？

看到羽入杏子的反应，少年瘪着嘴，可怜巴巴的。

神子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神子你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都在利用我，把我当一个工具！

羽入杏子！

羽入杏子才没有，你才不是工具！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羽入杏子……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羽入杏子所以你也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羽入杏子微微俯身，把沉默的少年抱入怀中，在梦境中雌雄莫辨的声音竟显出几分温柔。

羽入杏子你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羽入杏子不要怀疑你自己，不论别人如何看你，如何对你，你在我这里都是最特殊的小朋友。

羽入杏子所以……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倾诉哦。

羽入杏子小孩子不要总是绷着脸，每天开开心心的才对嘛，没什么过不去的，更何况还有我陪着你呢。

少年自从回第一句话开始，就一直在沉默，他微微仰头看着女生头上的斗笠，视线勾勒出少女的轮廓，隔着白纱都能想象出她是用怎样明亮的眼睛在盯着他。

童磨喟叹了一声，又甜滋滋地笑起来。

神子谢谢姐姐！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是最好的！

所以，千万不要离开啊。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听他倾诉的人了，如果连她都不要他了，他实在想不清楚该怎么办了。

这样明亮纯粹的眼睛，就应该配他这个怪物。

少年低低地笑出声，眼里是化不开的晦暗。

系统……

系统宿主，你要完了。

羽入杏子【？】

羽入杏子【好啊你诅咒我是吧！】

羽入杏子【我现在就投诉你！】

系统……

系统宿主，有些事情不是装傻就能解决的。

羽入杏子【……】

系统你也是有点能力的。

系统上二现在很明显已经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了吧！

羽入杏子【……不，你还是有点夸张了。】

系统哪里夸张了？你没看见刚才上二那个要吃了你的眼神吗？

系统我怀疑你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了。

羽入杏子【不哦。】

羽入杏子【他现在只是小孩子心性，从来都是倾听者的角色，而我只是恰好赶在前面和他遇见，充当了他的倾听者，让他感动了而已，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缓缓道：

系统系统确定自己的判断。

羽入杏子【说不定是你的内部组件坏了？你刚刚不是还和我说主机出了问题嘛？】

系统不说话了。

它刚刚确实有一瞬间的记忆紊乱，这是从来都没有出现的情况，以此来看，它的系统代码出错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能了。

但它就是有一种预感。

是预感，不是系统推敲出的可能性，而是它自己的想法。

它觉得，羽入杏子可能真的抓住了童磨，以一种轻松的姿态，仅仅是靠几次入梦和心理疏导，就做到了这些。

……或许不只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