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花了整整一下午接受这个事实,而直到晚自习,失去三位室友的伤感仍萦绕在我们之间。
晚自习下课我和尤瞎子一起回寝,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在家的时候我刷到一条新闻,今晚11:53有场狮子座流星雨,北半球都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到时候你要许什么愿?”
我思索了一会儿,“11:53?那时候都已经熄灯了,难道半夜爬起来去阳台许愿吗?”
我们一路讨论着,回了寝室。洗漱聊天,很快便熄灯了。
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寝室里已经响起呼噜声,我捂着手电筒看了眼表,11:52。
我轻轻喊了一句,“尤瞎子?眠啦?”
六床那边回了一句,“没有。”
我轻声说还有一分钟流星雨就来了,正准备掀被子,门口闪过一道光。
要命,怎么这个时候来复查寝室。我一看表,刚好11:53,没法看流星雨的怨念加之三个室友去世的悲痛萦绕在我心中,我一阵烦躁,干脆蒙在被子里,眼睛一闭,双手合十:
“喂喂喂?那什么狮子座流星?能听见俺许愿不?能听见的话,请让踏马的个B人类赶紧灭绝吧!”
突然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我一愣,赶紧睁开眼。
目光所触及是一片飞沙走石,地面起起伏伏的黑红色褶皱像是凝固了的岩浆,天空合该是包裹着无数颗粒状不明杂质的橘红色琥珀。空气灼热得似乎要凝结成块。天际红的出奇,却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彩。
身旁传来一声惊呼,我转过头,是呆立在原地的尤瞎子。
我愣愣地看着她,她愣愣地看着我,风沙像嗑了药的疯子在我们脸上胡乱地拍。
她迟疑地开口:“……做梦?”
我摇摇头,“要不我搧你一巴掌你看疼不疼?”
“滚,怎么不搧你自己?”
于是我们相顾无言。
不是做梦……那这是……穿越了?
我突然一阵激动,卧槽?!穿越了?!老子穿越了?!卧槽真TM刺激卧槽。
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笛声,我们一齐扭头,一辆充满后现代风格的装甲车穿越遮天蔽日的风沙向我们驶来。
车停在我们身边,里面跳出来一个穿着银色紧身衣的女人,朝我们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我懵住,“你说啥玩意儿?”
她也一愣,随即按了一下衣领上纽扣状的一个圆形金属,再张口就是中文: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说着古代的语言?”
我和尤瞎子对视一眼,“我们……我们估计是穿来的吧……”
她恍然大悟:“搜嘎,那你们快上车,人类就要灭绝了。”
我心下一惊,这不是我向流星许的愿吗?woc真实现了?!
来不及多想,我们跟着女人爬上装甲车。尤瞎子迫不及待地提问:“人类怎么会灭绝啊?”
她深深叹了口气,讲述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地球的资源日益枯竭,一些在我们时代习以为常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变得珍稀无比。由于条件太过恶劣,别说棉花等作物,就连人造纤维都缺乏原料,人们连内裤都只能节省着穿。由于卫生太差,人类的内裤上滋生出了一种恶性病毒,很快席卷全球。不禁感染的人类全部死亡,就连母猪感染了病毒都变成了变异哥斯拉。如今存活的人类已寥寥无几,幸存者们造出一艘方舟,准备逃往太空,她现在就是要去往方舟发射基地。
我听得兴奋无比:妈个B的个B人类早该灭绝了,小内内病毒干得漂亮,替地球除一大害。
当然这句话我没说,因为另两位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想死。
那女人又叹了口气,愤愤道:“有些人类真的太无耻了,只知道发展科技,把地球摧残成什么样子了?!现如今科技发展水平高到母猪都会上树了,但有什么用?树早被砍完球了!有时候我真为自己身为人类感到耻辱。”
我热血沸腾只想给她鼓掌:原来是同道中人啊我的后辈!
尤瞎子却忧心忡忡:“那我们之后要去哪儿呢?”
那个女人刚要回答,突然发出惊喜的叫声,“方舟!到了!”
我们下车面前是一艘3层楼那么高的UFO造型飞船。
尤瞎子皱起眉头,“这么小?幸存的人类肯定走不完啊!”
那女人拉起我们的胳膊:“管求他哩,咱先走了再说。”
我猛地挣脱她,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跑远几步,背对着她们:
“你们走吧!爷早就受不了tmd个B人类了!为了防止小内内病毒干不死所有人,爷要留下来毁灭人类!”
我自信地转身,她们早已泪眼婆娑。风沙太大,我听不清她们说什么,看口型,好像是: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我踌躇满志,目送她们上了方舟。几秒后方舟起飞,飞了大约二十米高后“轰”的一声爆炸了,一个人被从窗口甩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我跑过去一看,是尤瞎子。
她的四肢已被摔变形,满嘴血沫,艰难地张了张嘴。我连忙俯下身去,她气息微弱,语气支离破碎:
“我……我感觉、那、那电视里……大人物,或、或是主角死、死了,都要有什么异常天气,比如下个、下个雨啥的……这破地方,估,估计是……是下不成了,你答应、答应我,回去后,给我……给我,下、下一场雨……这样……显得我……悲壮……”
我泪如泉涌,重重点头。
她要闭眼,我连忙扒拉开她的眼皮:“不行你不能死啊!柯南还没完结,你同人文还没写啊!你不能死在青山刚昌前面啊!!!”
她瞬间睁大眼:“你、你提这个……干什么……我、我死不、死不瞑目……”
我张口结舌,正想说些什么,地上的尤瞎子却突然大叫一声“小心!!!”接着如回光返照般从地上弹射起来一把把我拽到身后。我一扭头,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头变异哥斯拉怪叫着一掌拍响她,她脆弱的身体瞬间被一掌打爆,爆裂成无数细小的人体组织碎片,与一句没说完的“卧槽”一起随风飘散。
一块人体组织碎片落到我脸上,我直接yue了。
浑身散发出一阵奇异的光,我被刺得闭上眼睛。
在睁眼时,我躺在被窝里,身处熟悉的4417。我愣了一会儿,看了眼表,11:54。
我下意识叫了声尤瞎子,回应我的只有其他人的呼噜,尤瞎子已经永远停止了呼吸。
之后的事与小郭死时一样,我不愿参与新一波混乱,请了假,独自去往市政府申请人工干冰降雨。几乎动用了我家所有人脉才申请下来降雨批文,以“家里老母猪得了乳腺癌急需一笔医疗费”为由在水滴筹上筹来的钱也花完了。
人工降雨那天,我站在瓢泼大雨中。降雨的工作人员递来一把伞,我拒绝了。
他有点好奇:你申请人工降雨干啥?
我想了想,说,我许诺过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