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栋烂尾平楼,顷刻间轰然瓦解,瓦砾如子弹般向四周散射。
“看来今天得晚点吃饭了哦,怀。”
身穿闇黑长袍的男人在半空中喊到——准确的说是高空中,“还有一点,一定要记录详细,这可是珍贵样本!”
随即,男人一瞬间消失在空中,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爆鸣声。
“什么?算了……反正也是告诫我之类的话吧。”站在废墟堆上的少年,显然很不耐烦,手里捧着一本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文字,他似乎在记载着什么。
另一边,不远处的战况依然很激烈,不过似乎男人更占上风。
一阵狂风从地面呼啸掀起,直冲云霄,仔细一看,狂风中心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他正以音速冲向身,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
不过这令人恐怖的异象却只让男人嘴角微微扬起。
“你这非人之物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正在往天空坠去的男人突然展开身体,做出一个怪异的起手式。
黑影已经近在咫尺,就在千钧一发之刻,男人的右臂如炮弹一样弹射而出。
咚————
一个沉闷的钝击声响起,紧接着远处传来大地炸裂的巨响,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
不久,尘烟散去后才发现,震源中心被砸出了个巨坑,废墟中一个似人非人的黑影躺在地上,微微颤动着,动弹不得,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刚刚还在半空中的男人,现在却站在黑影面前。
“不……请不要杀了我,求你了……”
漆黑之物发出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马上就要奄奄一息,像临死前的少女般。
“安息吧,这里本就不是你该踏足的地方”
男人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不紧不慢的从背后拔出一柄细长的太刀。双手反握其柄,瞄准好位置后猛地刺去。
没有红色从瓦片间流出,也没有痛苦的呻吟,只有柳絮一样的黑色碎状物成团流向天空。
男人在废墟中伫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
“古,你刚刚对我说啥?太吵了我什么都没听到。”
少年向男人快速跑去。
“什么古不古,没大没小,叫我师傅听到没?”
这位名叫“古”的男人并未回应刚刚的问题,反而斥责起名为“怀”的少年的说话方式。
“切”,怀不屑地撇起嘴。
“装什么装,我可没拜过你为师,你也不过是上级派来“监督”我的狗腿子罢了。”
怀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讽刺意味。
男人听后眉头紧皱,整张脸绷得跟块铁似的,下一秒仿佛就要大发雷霆。
“噗!”
令人惊讶的是,古并未发火,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笑死了,小屁孩儿又开始激情演讲了”
“对,我就是狗腿子。”
“不过呢,”古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再怎么样也无法摆脱我,毕竟——你还是太弱了哦!”
看来古完美的接下了攻击,并再次完美的反攻回去,这让怀脸上气得青一块紫一块,但也无言驳斥。
见自己目的达成,古转而变得如慈父般。
“好啦,别生气了,开玩笑嘛,说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拜这魇怪所赐,能领到很多报酬哦!”
古笑咪咪地问道。
“你一个40多岁的大叔,不要用这种语气,很恶心哎——至于要吃什么……”
看来还是食欲战胜了尊严,古心里这样想着偷偷笑了起来,怀察觉后本想发火,但还是被古抢先一步揽至肩膀。
“说定了,就去吃你最喜欢的煎饺!”
“其实你只是因为省钱吧……”
怀心里暗想,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古走。
夕阳的余晖浸染着城市的每一处角落,人迹寥寥的窄巷中,有一大一小两个拉长的影子,宛如父子般的两人,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也许只有疲于旅行的人才能感受到残阳的温暖。
◇
“对于魇师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两种生物,一种是教科书上所定义的“生物”,而另一种则是魇怪。它们与人类生活在一个世界,却又被一道永不可逾越的鸿沟所隔阂,魇师称之为“门”。
二者在各自的世界里互不干扰,彼此都看不见对方。但本该如此——大约500年前,有一天,门打开了。魇怪侵蚀了一个人类的身体,那人便扭曲成了彻彻底底的怪物,似人非人,最是令人恐惧。
有一群勇敢的年轻人提起手中的各种武器,愿意前去将其斩首,但结果很明显,物理攻击对怪物无法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应该说是微不足道的物理攻击。
怪物被激怒了。
他用非常识的力量大肆破坏,小镇上几乎一半的人都被屠戮殆尽。
就在此时,神的使者降临了,他声称自己受到了神明的祝福,降临于此就是为了保护人类——他做到了,怪物没有想到除了自己以外,还会有人拥有非人之力,见到了对方也并未有所警惕。
一击陨命
没有比这更好的词汇形容那一幕,所谓的神的使者只用一击便徒手刺穿怪物的“心脏”。没有流血,没有呻吟,怪物变化为一团漆黑碎片飘向天边。
人们见此情形,纷纷开始祈祷起来,有双手合十,有跪拜,有合拢手掌,但无一不是带着崇拜与感激之情。
可是那人却无动于衷,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便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返回了天界,也有人说他继续去其他地方消灭怪物,不过后来几乎没有出现过这类怪异的现象,也许也是因为他每次都会及时赶到并阻止的缘故吧。
总之,这件事随着历史的沉淀,也渐渐被人们所遗忘。在科学行大道的今天,也被当做一个民间传说流传着。”
“可是呢……”
“可是呢,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魇师哦!我都可以猜出你下一句话了,古,以后能不能换点新花样,我知道你想歌颂你那圣神的职业,但这样真的太催眠了,一个故事你都讲了八百遍了!”
躺在床上的怀看起来很烦躁,而古在一旁捧着一本深绿的类似日志的东西,看得出古很喜欢这篇故事。
“好吧”
古遗憾的合上书,再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行李箱中的最深处。
“它现在怎么样了?”
古缓缓从椅凳上站起身来。
“他大抵是睡了,啧,没想到魇怪也会睡觉。”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魇怪虽说是非人之物,但他们也是具有生命,具有智慧的生物——如果从那边来的是真正的魇怪就好了……”
古最后几句话含糊不清,沉默几秒后,古转身从衣帽架上取下一件很平常的西装,再从西装内包里取出一个金丝眼镜并戴上。
待一切准备好后,古提起放在门口的工具箱,转动门把,正要开门时,古像是记起什么事一样,撇过头来。
“记住,千万别乱跑哦,怀,我马上就回来,你快睡觉吧。”
“知道啦,知道啦,快走吧,古医生。”
听到明确答复后,古浅浅笑了一下,便转身开门,然后融于夜色之中。
◇
今天的月光也很苍白,毫无生机的城市依然在机械的运转。
宛若一条游鱼,随波漂流。
宛若一只蝴蝶,坠向天空。
今天的火焰也很窒息,摇摇欲坠的楼房终究逃不过崩塌。
我试图用干涩的喉咙求救,但没有一丝回应。
于是我便杀了我自己。
在幽闭的小巷中,在停止的摩天轮,在她的目光中。
“我是多么的愚蠢至极。”
无法原谅自己的我,便一次次将自己扼杀。
今天的星辰也很璀璨,我无力地跪在狭缝深处,等待第二天的太阳,因为我将飞向远方,直至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