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衣从来没有想过,她快到耳顺之年,竟然也开始忧心起沈氏皇权的颠覆问题了。
仔细想想,姜雪蕙这一路走来,做的那些事,她觉得恐怖骇人。
元平十二年沈极意图宫变夺权一次,元平十五年沈极兵围观鹤台一次,建宁十一年沈棠毒害兄长被幽禁一次,整整三次清理,每一次都更集中了权力。
集中权力无可厚非,可是现在猛然一看,沈氏宗亲,除了皇兄沈琅一脉和一些老实郡主、县主,已经没人了。
沈玠固然也在,可沈玠有致命缺点——无子,那就没有办法对姜雪蕙造成威胁。
她是不是有预谋地在清理掉支脉,只留下皇兄这带有她血脉的一脉呢?
沈芷衣问公主府大掌事道:“定远侯来了吗?”
大掌事回道:“公主,现下还早呢!苏侯爷只怕得入了夜才能过来。”
沈芷衣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愿苏子忠看在曾经的旧情上,能帮她一把吧!
苏子忠惫夜而来,见了沈芷衣,便利索的躬身行礼道:“微臣苏子忠,拜见长公主!”
沈芷衣温声道:“苏侯请起!”
苏子忠大概猜出了沈芷衣叫他悄悄到公主府的目的,但是他却不能应下话。
沈芷衣想在京城搞政变,把皇帝从南宫放出来,逼迫姜太后打消登基称帝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宁国公文俶已死,新任宁国公能力不比文俶,那也不可能。
至少英国公、昌平侯等一群被姜太后提拔重用的新兴勋贵不可能答应。
而他苏子忠,也是新兴勋贵的一员,也不能冒着千夫所指的风险,去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沈芷衣道:“许久不见,苏侯还是一样的英武不凡。”
“当不起长公主这样夸奖,微臣都老成这样了,连为陛下尽忠都吃力,再也称不上英武不凡了。”苏子忠道。
苏子忠这话就是为了拒绝沈芷衣,他不会答应她说的事情的,也希望她不要开口。
沈芷衣听明白了,默然良久,问道:“为什么?你不念我们从前的情分了吗?”
虽然沈芷衣不愿意受束缚,不肯嫁给他,但是说起从前情分,苏子忠还是心里一软,说道:“从前的情分我一直记得,就是因为念及情分,我才不能看你走向绝路。”
“我很清楚,我们斗不过姜太后。”
“而姜太后也不是嗜杀之人,不会对你动手的,只要你可以保持现状。”
“除了这些,公主也知道,我是一个俗人,牵挂着父母、兄弟、妻子,我不愿意让他们跟着我下黄泉,尤其是我的父母,我想给他们养老送终。”
“我也眷恋我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爵位,从我开始,我家也是贵族了,再不会人尽可欺了。”
苏子忠说的很明白了,沈芷衣也不能装听不懂了,她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
沈芷衣摆摆手,“苏侯去吧!我知道了。”
她只剩下最后一个、最不可能的办法了,她心里很清楚,她劝不动姜雪蕙,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