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贰·答案

温之缘：年少时光说长又短，你还有很长时间去权衡考虑，但总有一天会来不及。

江序抿着唇，指尖划过“时光”这两个字，他看着手机，又像是没看。他收起了棱角，目光像是要穿过屏幕的阻隔，去见一个人。

是……还有很长时间。

还来得及。

一切都还来得及。

———

已经很晚了。

温之缘打完那几行字就将手机锁屏搁在了一边，她只开了台灯，很亮，但对于顶灯开说还是太微弱了。

这就够了。

她说的话，有一半是自己的，还有一半……是冥冥之中自然流淌出来的，就像是有谁对她说过。而她记得很清楚。

记忆褪去时骨子里留下的东西，潜意识里永远不会忘。

就算有新的东西覆盖上去，它也还在那里。

她不知道“她”是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已经很晚了。

———

不知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江序这天比以往都要努力，其学习积极程度堪比温之缘刷新题。

“不错。”温之缘批着他的卷子，正确率比以前高了很多，“笔记背了吧？”

江序“……背了。”

这都被你猜到了。

“挺自觉啊。”温之缘侧头对着他一笑，“那我以后岂不是不用说了？”

江序眼神右移：“……你想的话也可以。”

“哈哈”温之缘把一沓新印的纸给他，“今天的任务，把这个做完。”

江序点头接过来，神色还是那样冷，却好像掺杂了其他的东西。

“我明天要去竞赛，你没办法线下找我，不会的问林梧问老师，或者线上问我也可以。”她说。

“那我发你微信。”

“行。”温之缘站起来回了座位，她垂下头去看书，没注意到身后江序的目光。

收敛了锋利的尖刺，便没那么显眼了。

“欸老大，你看什么呢？”隔壁班的张浩过来找江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女神呀？”

江序斜了他一眼，把他的头转过去：“她给我讲题。回你班去。”

“哦哦。”张浩点头，有校霸和女神这两个 buff 在，没人能多想。

老大怎么突然赶我？张浩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他跨越二层楼串班过来，什么都没做就回去了。

话说我刚刚要干嘛来着？被江序一打岔就忘记了。

而另一边的二班。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昨天说的话是真的吗？”周晨死命地摇着鹿怡的肩膀，“什么叫追她？”

“我……我……”鹿怡被他摇的头晕，终于忍无可忍，“别摇了！”

周晨这才停手：“那到底怎么回事？你睡了一觉应该也清醒了点，你给我解释一下。”

“……我……”鹿怡捂着脸，耳尖慢慢红了，“我觉得……我可能……我可能喜欢她。”

她昨天回去想了半天想不清楚，所以倒头就睡，睡了一晚上，不仅没有清醒，反而更迷茫了：“我不是弯的吧……可是她真的好好看啊……她笑起来也太好看了……”

陈澈：“……”

陈澈不知道该说什么。

怪不得学校里这么多喜欢学神的，原来都是这么来的呀。

“鹿怡，”他实在看不下去，叫了她一声。

“啊？”鹿怡抬头，“怎么了？”

“你是真喜欢她吗？”陈澈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板正，“还是你单纯的觉得她好看，然后一见钟情？你跟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不知道……”鹿怡绞着手指，“就是我当时跟她说我要超过她嘛……然后她就把笔记给了我，跟我说加油，然后她就对着我笑，当时她真的好好看……”

“啊……”陈澈深沉的摸了摸下巴。情况不是很复杂，她这就是发现并且领悟了温之缘的魅力所在而已。

她要喜欢，就喜欢呗。鹿怡对学习还是很注重的，她肯定会先把情爱放在心底，高考之后再说。等过两天缓缓就影响不了什么了。

事实证明，鹿怡的心理弹性真的很强，她想了半个上午，然后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恢复平静，至少明天的竞赛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鹿怡这件事被他们藏得很好，除了他们仨没人知道，至少温之缘没看出来，只觉得鹿怡对她好像没以前那样有那么多敌意了。

温之缘：我真的没做什么

四人聚在一起，加上林梧，赵嘉与还有孙朗，一共七个人被迫请假，结伴往最近的公交车站去了。鹿怡一路都在背书转移注意力，从周晨开始，其他人渐渐被影响，也纷纷跟上，开始复习，除了温之缘。

哦，还有个陈澈。

说实话这种边走路边分心学习的事情非常危险，但各位都是学霸，一心二用这个技能练习的可谓是炉火纯青，能边背边看路，除此之外全靠温之缘和陈澈拉着，以免绊着或者撞到什么东西。

温之缘看他们这么努力就想笑，陈澈则是内心十分之无语，要背书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他这么想的，也想这么说，但一想还是算了，因为会收到周晨“不努力学习”的控诉。

所以他选择偷偷跟温之缘说。

“我觉得他们快学疯了。”他跟温之缘咬耳朵，“特别是鹿怡。”

温之缘点头：“其他人就是被他们带坏的。”

“迟早猝死。”说完，她又一个字一顿地补充到。

陈澈快笑死了：“你说得对。”

其他人忙着背书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以周晨他们的脾性只能猜他们是在讨论题目，只有鹿怡抬起目光看了温之缘一眼，不过很快放下去了。

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公交车等了一会儿才来。三中很人性，连坐公交车的这点钱都要报销。周晨投了币，七人陆续上了车。

由于怕晕车影响考试状态，各位都收起了背书的小本本，开始聊天。

“这还是我高中第一次参加竞赛。”赵嘉与说，“我有点紧张。”

“我也是第一次。”孙朗问，“学神呢？学神是第几次？听说你高一就经常参加，几乎每一次都能进复赛，肯定不紧张了吧？”

“这是第五次。”温之缘说，“我高一上学期有一个，上学期前半部分主要学课本去了。四次有三次都在下学期，有两个集训在暑假。”

“……你可真够忙的。”孙朗听的目瞪口呆，“加上集训，你半个学年都在竞赛吧？”

“嗯。”温之缘应到，“差不多吧。”

陈澈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他也才参加了两个，都是物理。在学习上，他对温之缘向来是服气的：“厉害。”

鹿怡轻轻地看了一眼温之缘，什么也没说。

她参加过三次，一次是英语，一次是化学，还有一个是语文的，都跟温之缘碰上过，拿了一个一等一个二等，还有一个进了复赛但是没有名次，所以也是一等奖。而温之缘全部进了复赛拿了奖。她自然是比不过的。

周晨也是。他不得不承认，温之缘真的是开挂般厉害。

不，比开挂厉害的多。开一百个挂都没她厉害。

温之缘心说重来这么多次能不厉害吗，循环这玩意儿这么逆天，你要是会重来你可能比我都厉害。

“其实我这也是第一次。”林梧看起来很无所谓，“我在之前从来没参加过竞赛，一直都是学课本知识。这次来挑战自己，我看三等都悬。”

“你是第一次嘛，别抱太大压力。”温之缘笑道，“竭尽所能就好。”

几人说着话进了考场。温之缘把书包扔在屋外后，就找到座位坐等打铃。

拿到卷子之后，温之缘先把它从到到尾用手抚了一遍。

啊——老熟人的味道。

这卷子她少说做了得有五十遍了，是真的倒背如流。

这场竞赛，注定是一场浩劫。

然后就是——

不能提前交卷不能提前交卷不能提前交卷……我要守规矩，不能提前交卷……再检查一遍，再忍忍，很快就收卷了……

最后温之缘闲的没事，真的开始倒背卷子。

一个字一个字的倒那种。

你别说，这还怪好玩的。

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玩法呢？

以后就这样打发时间。

后来温之缘才知道其实可以提前交卷，她悲痛欲绝。不过那是后来的事了。

其实除她之外，是陈澈写完的最快。

不过他没有“倒背如流”的这个技能，也没有想去倒背如流的这个精力和脑回路，他只是把所有题又重新算了一遍而已。

那一刻，两人的内心达到了一致。

——为什么把考试时间设置的那么久？

“我觉得我的思想至少沉睡了三分之一的时间。”陈澈说。

然后温之缘把倒背如流这个方法传授给了他，陈澈表示自己简直是大开眼界，他受益匪浅。

从今以后的考试，都用这种方法。

“我是踩着点写完到最后一题的。”路上，周晨说，“陈澈说的没错，这次真的比以往难，我有几道题是真的写不出来。”

“我最后两道题还是没写出来，”林梧叹了口气，“压轴题不愧是压轴题。”

“穆老师出题，意料之中。”温之缘点头。

“咱们要不要对对答案？”陈澈问温之缘，“提前估个分。”

温之缘拿出草稿本（其实压根不用拿），把自己的答案抖了个干净。毕竟考了50多回，她有信心拿满分，更别说她前几次也是满分。

所以说，她就是参考答案。

哦，不对。

应该说，她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