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你尝试过去解开误会，可你越努力，那些曾经的朋友就离你越远，那些毫无由来地指责和谩骂就越严重。渐渐地你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你不敢去离班级最近的厕所，你不敢在课堂上举手回答老师的问题，你不敢出现在排名表上的前列，你甚至剪掉了长发，你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好像只有你消失在他们的世界中，她们才会收起那毫无来由地厌恶。你不愿让爸爸知道这些，他已经够辛苦了，你不想再让他为你担心了。

你以为，这样已经很糟糕了。

快中考的那两个月，你自己在教室里等到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准备离开教室，却没想到一群同学突然冲进教室蛮横地将你拉进女厕所。

她们将你围在厕所的角落，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问她们为什么。她们大笑起来，然后甩了你一耳光：“干什么？看不惯你这副嘴脸教训你，还能是干什么？”她们大声地告诉你不要继续厚着脸皮还要装清高，假正经了。接着就是数不清的耳光和撕扯，用正在燃烧的烟头肆意地印在你的皮肤上。

你透过细碎的头发看到了她们的脸，狰狞冷漠。你想告诉她们，你没有。可她们一边在笑，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你。婊子，贱人，荡妇。

她们多厉害，把伤害冠以“正义”的名字。

你不记得她们持续了多久，你只记得你已经不再反抗，也不再发出任何声响，甚至哭不出声音。她们见无趣，也就悻悻离开。

从学校里走出去的时候，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街上行人匆匆，你低着头，靠着墙根走。不用想都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很狼狈。路过街边的便利店，在玻璃门上悄悄的侧头看了一眼自己，头发凌乱得像刚从疯人院跑出来的疯子，校服上全是脚印，书包上也沾了好多灰，脸上肿起了一边，红红的，有点吓人。

回家的时候爸爸还没有到家，你稍微松了口气，飞快地跑进屋子把脏了的衣服和书包换下来扔进洗衣机，兵荒马乱地收拾完，你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房间里黑黑的，只有暖黄色的台灯是唯一的光源，夜幕挂在窗外，你抬起头，看到窗户上倒映着你的脸，面无表情。

的确，你也不知道你还能做出什么表情，应该做什么表情。

你不想让爸爸知道这件事，他似乎也没有必要知道。

爸爸虽然在你背后做一个英雄，但也只是在背后而已。

爸爸总是对菜市场里收保护费的混混点头哈腰，你每次让爸爸反抗，爸爸总是笑嘻嘻的：“有些苦难，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做错的人要一直忍耐呢，你不明白。

你记得有次爸爸在交了保护费后，有个叔叔出现在了摊位前，他看着爸爸不可置信：“老楚，现在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啊，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爸爸看着那个叔叔笑了笑，摆了摆手：“别提以前了，咱都这个岁数了，还能像毛头小伙那样啊？”那个叔叔点了点头：“也是，现在老了，比不得以前咯。”

爸爸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又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那个会把你举过头顶让你骑在他肩上的男人现在两鬓已经有了一些白发，生活的重担压弯了他的腰。

生活总是教会人忍耐，却又不告诉你为什么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