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自己想明白

不喜欢？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萧瑟一颗心少说有九千九百九个窍，他何尝不能看出来，凌景一这是开窍开了一半，又被吓着了，不想分开的情绪占了上风。

这时候，不管他跟傻鸟许诺什么，都像是在欺骗小姑娘，纵然不是不能做，但是终究良心不安。

萧瑟凌景一，不是跟你说了吗，喜欢不能随便说。

凌景一但你又不是别人！

凌景一记得的，萧老板说了，要仔细思量这个人值不值得喜欢，才能说喜欢。

但她思量了，如果这个世上她连萧老板都不能信任的话，那其他人岂不是更难判断了吗。

她原本就是很喜欢萧老板的，现在这种喜欢隐隐有点改变感觉的样子，她也一点不觉得不舒服，甚至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还有点跃跃欲试。

也就是她现在涉世未深，没有办法良好的将自己这种喜欢表达出来，但这并不影响在她心中，萧老板原本就是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凌景一越想，越觉得她想挂在萧老板身上了，不想撒手。

萧瑟好吧，你天真，你赢了。

萧瑟轻笑，抬手揉了揉凌景一的头。

萧瑟但我现在还是不能抱你。

萧瑟你可以天真，因为你涉世未深，我却不能。

萧瑟我是人，不能放任自己当禽兽。

萧瑟没有选择把这话说透，没有伸手去抱凌景一，但也没有推开她。

他只是温和着眉眼看她，没有了那股仿佛要让人沉溺其中的感觉，但依旧水汪汪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平静。

萧瑟我承认，对于你的话，我无法反驳，因为你的判断有一定正确性。

萧瑟但我不能趁你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占便宜，这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你的负责。

他深深的看着凌景一澄澈的双眼，有着一股不言而喻的认真。

萧瑟凌景一。

萧瑟我等你长大点，自己能想明白了，再来问我刚刚的问题，我再回答你。

这还是头一次，在面对萧瑟说她还没长大的时候，她完全提不起要反驳的意思，好像她真的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在听一个大哥哥鼓励她好好成长。

也是有点难为情了，枉她一把年纪，现在居然真的得承认自己确实还不够成熟。

莫名的，凌景一竟然觉出了几分羞涩，抿着唇，小心翼翼的将手臂收了回来，但不想退开，人就这样凑在萧瑟跟前，仰着头看他。

凌景一萧老板，你这样，还怪唬人的……

萧瑟不出意外的被逗笑。

萧瑟是你傻。

笨蛋。

她还不知道，刚刚如果他没有做人，对她而言是多么会改变她人生观的事，只怕跑废她一个脑袋也想不出对策来。

凌景一的身体很坚强，这世间已经少有能伤到她的兵器，可她的心智现在还脆弱，内里积攒的东西太少，所以总喜欢将生活的信仰寄托在别人身上。

她对他，是动了心的。

那个她还说不出来，还没彻底开窍，还没有完全意识到的情感。

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喜欢。

不是要寄托信仰，不是因为大家是朋友所以要互相关爱，而是那种一旦放任发生，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抽身的情感。

萧瑟能够感受得到，也会为之欢喜，甚至峰回路转之后，觉得自己之前所有因为傻鸟不开窍而萌生的醋意，都变成了甜蜜。

但他的身份现在还没有一个稳定的停落，凌景一涉世未深，可以不考虑这些外在的东西，但他动了心的人，他却不能不为她考虑。

而且比这更重要的是，他们二人如果真的互相确定了情谊，决定要走人的一生，那么等到他有一天终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凌景一的心智，一定要足够坚强才行。

在那些志怪文学中，总喜欢写女妖或者女鬼，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修为，变为人后，只活短短百年。

真的是出于爱而做的选择，那么萧瑟无可置喙。

但就像凌景一考虑的那样，萧瑟也不想凌景一放弃自己的修为。

千百年的努力，才造就了如今这个刀枪不入的她，只因为爱情而放弃身份，太过不值。

而且，凌景一说了，她如今的身份和鬼，和妖，也全然不同，堕魔了之后，再想踏回正道几乎是不可能。

既然是艰难，又不可能完成的事，那又何苦要让凌景一动这个心思呢。

如果凌景一足够坚强，能够接受他们二人只相伴短短百年，还愿意同他携手，那么萧瑟会回应她，会抱住她，告诉她，其实他也心动，其实他也欢喜。

可如果凌景一还是不能承受这些，那么他们二人短暂的相守，只会给凌景一带来更大的打击，等到他死的那一天，凌景一只怕得再疯一回。

如果真的是那样……

他何其不忍。

如果真的是那样……

还不如不和她说透，干脆不开始。

那么至少，他还能帮凌景一做打算，帮凌景一在人间多留些牵挂，不至于在没了他之后，又失去信仰寻死。

萧瑟不是说想吃包子？

萧瑟走，给你买。

这些事，他都不必说给凌景一知道，因为成长这条路，就是要自己慢慢走。

他不急，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傻鸟自己学习，学习了解这个世界的能力，学习感受人的情感，慢慢成长。

两人刚刚是在一座荒废的庙宇顶上被树荫遮着的地方说话，凌景一是随缘飞到这里的，因为看到那个包子小摊点才停下。

这时候反应过来，四下一看，才发现，还好刚刚边上没有太多人，不然让人看到她刚刚又哭又抱的，那多不好意思啊。

等等，凌景一大感震惊，她刚刚居然会觉得万一被人看到会不好意思！

她飞快的看了萧瑟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凌景一饿了。

凌景一多买点，我们回去吃饭吧。

呕吼，这会儿才想起来，她刚刚和萧老板打打闹闹的，好像飞出了挺远，但是刚刚好像都忘了的样子……

也确实是让人有点，有点……

不好意思。

咳。

真是的，怎么开始奇奇怪怪了起来，这么多复杂的情感出现，难道做了魔也要经受天雷净化？

凌景一歪着脑袋想了想，没太想明白。

分明感受都有了，但是为什么就缺一点具体的描述呢，这种奇怪的感情，奇怪的体验究竟是什么啊，难道没有一个具体的名词来表述？

好难喔。

那，就慢慢想好了，当下还是先吃饭要紧。

不过虽然没有想明白这个，但是能吃包子，以及萧老板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吃，这个午饭很丰盛是真的。

——

萧老板：傻鸟，我等你自己想清楚。

阿凌：奇怪，明明话就应该在嘴边，但是怎么就差一点呢，怎么就没个具体的表述呢？

叶若依：别急，等你见到我，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