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是来忏悔还是祈福？”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母女二人身后响起。
楚楚扭头一看，一位年轻的僧人立在他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竟都没听到脚步声。
那僧人目不斜视地走过来，看起来似是还比她小几岁的样子。手中捻着一串念珠，身上穿的僧袍都已经洗的发白，看起来这寺中的日子确实比较清苦。
林母看见僧人的那一刻，嘴唇都不自知地抖动起来。楚楚转头看去，其实，抖动的不止嘴唇，而是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她对这人的身份更是好奇起来。
“这位师傅，我们母女二人前来祈福，还请师傅代为主持。”楚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那僧人没理会楚楚，而是看了一眼林母：“我以为施主是来忏悔的，不知又是给何人祈福啊？”
这微冲的语气听得楚楚眉毛一挑，出家人脾气不太好，可还行。
林母低着头，双手合十，指尖抵着自己的眉心。
“妾身是来给出征在外的将士祈福，祈求他们平安归来。”
那僧人似是冷笑了一下：“施主还真是菩萨心肠。”
到了这会，楚楚已经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她娘和这僧人肯定是认识的，难怪她执意要来此。
只是，看这小僧的态度，对她娘不太友好啊，甚至还有着敌意。
林母默着不说话，楚楚只得上前打着圆场：“这位师傅，我们带了一些祈福用品前来，只是小女子不太懂，还请师傅赐教。”
小僧斜觑她一眼：“你又是谁？”
楚楚：“......”
靠！
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出家人，没有慈悲之心也就算了，还拽的跟个飞天猪一样。
楚楚一扭头，懒得搭理他了。
“她是妾身的女儿，名唤林楚楚，妾身唤她作玉儿。她从未来过此地，难免出言不当。”
那小僧盯着她背影看了看：“玉儿？”
楚楚脊背一抖，心里不免有些埋怨，她娘这么客气干嘛，一看这小僧就不是个出家人的料，搞不好是个披着和尚皮的小混混，靠着香客的布施混山头的。
越想越觉得可疑，这小混混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搭上她娘，再继而行骗的。不行，她得带着她娘赶紧走，这中年妇女最容易被这种小正太给洗脑。
楚楚眼珠一转：“娘，咱们拜得也差不多了，该供奉的也供奉上了。要不我们还是别打扰小师傅清修了，我们回吧。”
“哼，这还没拜呢，就想走了？”
楚楚：“......”
我靠，老娘不扒了你这身僧皮，你就不知道什么是阿弥陀佛！
楚楚转头瞪着他，还顺手撸了撸袖子。
“小....师傅说得对，妾身确实该好好拜拜了。”林母满脸歉疚地看着那小僧：“烦请带路吧。”
楚楚一把拉住林母：“娘，你是糊涂了？佛像就在这，你要朝哪拜去。”
林母拍拍她的手背：“玉儿，你在这等一会。”
“可是......”
那小僧转过头，盯着她们的手：“你还去不去了！”
楚楚跨前一步，把林母半挡在身后：“你要带我娘到哪去？”
小僧哼了一声就朝外走：“关你什么事？”
她朝着他的光头亮了亮拳头，可惜走出去的两人都没看到。
——
这寺庙本来就小，没走几步就逛完了。这地方还连个凳子石块都没有，想坐一下都没地方。
寻来寻去，也就那门槛能将就着搭一搭。
“佛祖啊，信女就在你门前借坐一下，想必您也不会怪罪的啊，毕竟信女心里是装着您的，阿弥陀佛——”
楚楚靠坐在门槛上，与佛像大眼瞪小眼。
屋顶的瓦片似是裂开了，漏了几丝天光进来，就投射在那佛像的肩膀上。
楚楚向那处光亮看去。光影斑驳中，似乎还跃动着几只小飞虫，绕着那巴掌大点的光点，左右翻飞。
“佛祖，也没人给你好好打理一下，你都被虫子惦记上了。”
佛像不语，虫子不语，楚楚只得自言自语了。
“到底是谁给佛祖塑的身啊，都裂开了，一看就是不心诚的。”
楚楚翻出带来的供果，把供桌上烂掉的丢了，换了新鲜的，又给整整齐齐码上了。
“佛祖，我给你上供果了，你赶紧吃两口。这会没人，我悄悄跟你说件事，你可得保密啊！”
顺手拿过一个果子，啃了一口：“我不是这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到这来的，我很想回去，可又有些不舍得回去……”
“哎，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佛，管不管其他世界的事……如果您管的话，也保佑保佑我爸妈，他们两老相依为命的……”
“还有啊，也保佑保佑我家的猫猫狗狗，它们离开我这么久，指不定哭成啥样了……”
楚楚又啃了几口，又接着说道：“最后，还是保佑保佑宗晟吧，虽然也不知道他信不信佛，虽然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佛教徒，我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可是，聊胜于无嘛……信女此时无比诚心的祈祷，愿他安好！”
她以不伦不类的姿势，叩了个诚心诚意的头。也不知道她这语无伦次的话，佛祖听懂了没。
林母二人回来，就见她趴在地上，给佛像磕头。膝盖触地，可脚背还搭在门槛上，看起来要多不敬有多不敬。
“林玉儿，你给佛祖好好跪，你这姿势，像什么样子！”
那小僧急步过来，想掰正她的姿势，又不好下手。只得看着林母不停喘气。
林母也急走过来，把楚楚身子扶正：“玉儿，对佛祖不可如此。”
楚楚拜完站起身，拍拍膝盖的灰尘：“娘，敬佛不是重在于心么，难不成……”瞟了那小僧一眼：“全敬在嘴上么？”
那小僧气鼓鼓地瞪了她几眼，转身就走。
主人都走了，她们客人也没必要留了。虽然觉得她来这来得莫名其妙，可就全当出游了。
林母怔怔地望着那走远的身影。
“玉儿，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吧？”
楚楚不解地看着林母，她要知道个和尚的名字干嘛，她又不是尼姑。
“他姓聂，名唤昀。”
楚楚：“……”
靠，这果真是个假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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